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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等了半天,硬是没等到一个开门声。两人一起回头看,看到了口水喇子往下滴的冥场面。
这是真心急着赶路的。
“您得这样。”
明扬示意光头别喊了,让他来。男生清了清嗓,中气十足地喝道:“爸!妈!”
几乎一瞬间,女人睁开了眼。
“喔,神了这是,”光头收回开车门的手,“大姐,赶紧给大哥摇醒的,你俩到了!”
“好,好,”女人露出黝黑的手背,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说,“刚是不是我儿子来了?”
“没,”明扬说,“您做梦呢。”
女人嘟囔两句,提着男人的手臂一起下了。
“去远山冲多少钱?”等两人一走,明扬才转头问道,“我要去远山冲,你能把我放哪儿下?”
“远山冲?”光头一惊,“那都是省城地界进另一个市了,你要去那儿啊?”
“嗯,”明扬打了个哈欠,这是他四天只睡八九个小时之后第一次打哈欠,“爷爷奶奶住那里。”
“加个八十吧,”光头换挡起步,“行不?”
“嗯,唉,随便吧,”明扬叹了口气,“能到就行。”
远山冲实在偏僻,偏僻到能让车进去的路都没有一条。若是想到爷爷奶奶家,车只能开到写有远山冲指示牌的交叉路口,剩下的路全靠人腿努力。
住在山前还好,走四五十分钟能到,住山后就不好说了,最好是不要去想走到家要多长时间。至于如何从远山冲回去,明扬还真没有考虑过。
偶尔也让爸妈为自己动点脑吧。
因为六点多就从家里出发了,现在十点半便到达路口处。周围全是比人高的野草,偶有野稻,随风飘落着成熟的黄穗。明扬背着书包,站在路口吸了半分钟空气,这才心满意足地沿着记忆往前走。
老实说,这里真的很不方便。说好修路,各家各户却拿不出平摊的钱。到了秋季,荷花池里已经没有莲蓬了,白莲和红莲各有各的萎靡,任由水蜘蛛在池面上乱跳。
到这,明扬脑子里的爆炸声才终于消失,只余睡眠不足的疲惫。每次看到家里只剩一半的水晶残片,他就止不住地想起爷爷奶奶。
可能家里没人记得一块残片到底何时从顶灯掉落,但明扬却一直记得。
那天爸爸说想把爷爷奶奶接进城来住。
自己刚想跳起来表达兴奋,残片就哗啦啦掉了。
得亏一楼没有人,不然脑袋能开个大花。就像印证这块无法支撑自己的残片一般,爷爷奶奶并没有来。
“爷爷!”走了一个小时零四十分钟,明扬终于站在山脚下喊。
那老人佝偻着背,难以置信地从老旧的椅子上起身。
他哆哆嗦嗦地,站立不稳地,摇摇欲坠地,看到了脑子里正在想的人。
任何苍老的形容词都可以形容他,但那眼里的年华,却坚定地流淌在这样的山脚下。
噢,天呐。
明扬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进去。
原来这才是我的家。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元旦快乐~
快完结啦,be不会留到农历年的!
答案
“老婆子,老婆子,见大鬼了,见大鬼了!”爷爷转头就朝里间喊,“我幻觉了!糖尿病还有幻觉啊?!”
奶奶正在搅拌第二天的鸡食:“这把年纪别一口一个鬼的,多不吉利……”
话音刚落,那么大个孙子在门口么么哒地乱蹦道:“奶奶!!!!!!”
奶奶吓一大跳:“我幻觉了?!”
爷爷也吓一大跳:“不是鬼啊?!”
明扬气死:“说谁呢?!”
然后那么大个孙子就被骂了一顿。
“你!你怎么过来的?!”奶奶对抗路,爷爷打野,主打一个骂得有去无回,“自己来?你知道多远吗你自己来?初弥呢?明初弥知不知道?!”
明扬卖爸求荣:“他不知道……”
“电话!”老婆子赶紧支使老爷子去拿手机,“那玩意怎么用啊?我俩都不咋会用,你自己打电话讲!跟他报备!”
“……别生气嘛,”明扬委屈巴巴地窝在小凳子上,“我就是几天没睡好,想爷爷奶奶了。”
这亲情牌是一次比一次有管用,直接把爷爷奶奶干沉默了。
“你真行!”爷爷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明扬的爷爷奶奶都是顶聪明的人,小孩儿不说爸爸妈妈弟弟在哪,他俩立马能猜个大概。明扬一直不喜欢外婆——那个糟老太就连脾气好的奶奶都觉得烦。外婆明里暗里偏心,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优先弟弟。有次跟奶奶吵架,声称明帆木讷是因为哥哥自私,打胎里就抢走了弟弟的灵气。
“那敢情好,”奶奶讽刺地笑起来,忍着没送她一个远山冲著名大逼兜,“那是不是扬扬给你带,帆帆的死活你就不管了?你这嘴真是开过光啊,谁跟你近就是糖,谁跟你远就是毒砒霜?”
“你!”外婆瞪大眼,端庄多年一下子哑火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跟人都这么说话呢,”奶奶说,“别人都受住了,怎么到你就不行?你……”
爷爷知道奶奶要说“你不是人?”,赶紧兜手把老伴的嘴套住了。
明扬一想到这事就嘎嘎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