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谎(1 / 6)
孩子离开後又过了一年,二十岁的陈香,剪掉长到腰际的头发,让乌黑的秀发落在了肩膀的位置。
现在的陈香已经能在宅邸内自由走动了,陆军官不再限制她的行动,也不再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虽然他们还是躺在同一张床上,偶尔还是会亲吻拥抱对方,却不再是单一的索取或抗拒。
陈香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身边这个男人,已经把她从固定角se的位置提了出来,在彼此都能接受的范围内,不温不热地交流。
陈香没有去设想,接下来自己会被放在哪个位置上,她只是走到大门外晒晒太yan,顺便在庄园内散步,看看花草树木,听树上的鸟儿歌唱,感受微风吹来的凉爽。季节来到了春天,陈香换上纯白的洋装,在庄园绕了一圈又一圈,等午餐时间到了管家出来喊人了,陈香才回到宅邸。
不再是等陆军官回来才有饭吃的陈香,b起前几年消瘦的模样,现在的她气se好了许多,t力也b以前好了,慢慢尝试从前没做过的事,像是看书,或是最近迷上的剪纸,还有即将到来的元宵。
过去她曾陪陈千金与小少爷,提着灯笼到灯市赏花灯,在新的一年祈求上天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陈家平安顺利。
不知道今年的元宵办得怎样了?
夹起软neng的r0u块,陈香一边想一边吃着,直到用餐结束,她到书房挑选自己还没看过的书籍,心的另一边还惦记着元宵的事。整天下来,陈香觉得自己做了场白工,用餐时心不在焉,书也读不进去,其他琐事也时常走神,让她非常头疼。
陈香知道自己不能离开宅邸以外的地方,她也明白无论心里的愿望再大,还是得经过陆军官的同意,不过她不会求,更不会说。
她看着外头日落,夜即将染上整片天,她在一楼站着,看着大门向内推开,总在这个时间回来的陆军官,见了她便将大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轻轻抚0她的秀发,两人对看了一阵子,陈香便在陆军官的带领下来到餐桌前用餐。
已经习惯用餐时不交谈的两人,在陆军官放下筷子与碗,立刻察觉的陈香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着似乎有话要说的他。
「元宵……」
「……这周末一起去灯市看花灯吧。」
陈香眨了眨眼睛,仔细的把陆军官的话听进了心里,她思来想去,把心里头的狂喜和雀跃,转化成文字想与他道谢,可话到了嘴边,却只传出了一个字。
「嗯。」
话题结束,他们继续吃饭,偶尔夹菜,偶尔瞥向对方,然後陈香会见陆军官迅速地别开目光。
不知怎麽的,陈香总觉得一向不苟言笑的那张脸,眼下,似乎刻意掩饰着自己的羞怯。
元宵节当日,陈香穿上了陆军官为她挑选的新衣裳,两人坐上军用车,一起到灯市感受元宵的喜气。
当车停在了灯市附近,陈香便从窗外看见热闹的人群,还有欢快的笑声,下车时她握着陆军官的手,小心翼翼地把脚放到了时隔已久的街道上,之後两人便像初次出游的新人,不知该从何逛起。
以往都是陈千金拉着陈香四处跑,现在轮到她自己,看着满街的灯饰热闹的人群,竟一点想法也没有。
「走吧。」
陆军官坚定的语气在陈香耳边响起,陈香跟了上去,两人一起穿过拥挤的人cha0,站在桥上欣赏一长排用灯饰堆叠出来的美景。陈香看着孩子们提着小巧玲珑的灯笼,跑到桥下的河边嬉戏,有些孩子手里还拿着葫芦糖,含在嘴里而圆鼓鼓的脸颊,模样甚是可ai。
陈香的嘴角在自己也没察觉的情况下微微上扬,身边的陆军官依旧直挺挺地站在她身侧,当他们下了桥,陈香跟着陆军官来到了贩卖灯饰的摊贩前,只见陆军官看了她一眼便指了其中一只灯笼,将里头的烛火点亮,递给了她。
陈香提着灯笼,再次跟着陆军官走向另一边的街道,欣赏更为华丽的灯会,沿途走着身边的几对佳人都挽着另一半的手,甜蜜地过着两人世界,而他们就像众多对佳人里跳出来的两人,没有交谈,没有亲密的互动,更不用提牵手。
他们站在彼此身边,就像纯粹被这片美景x1住,单纯为了赏灯的人。
只不过陈香又想起了陈家,想着现在或许有机会,可以回去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陈香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趁着陆军官闪神时,偷偷绕进一条窄巷,离开人群转往熟悉的道路,往陈家的方向直奔而去。
一路上陈香提心吊胆的穿过一条又一条蜿蜒的道路,凭着记忆中的路线0索的她,总算在不远处,看见熟悉的建筑。陈香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在到达门前的那刻跌了一跤,她双手扶地,狼狈地爬了起来,却只见到一栋废墟,陈家的牌子裂成两半,屋内玻璃碎裂,梁柱倒塌,花草枯萎,从前朝气蓬b0的陈家光景,已不复存在。
陈香像失了力气般跌坐在地,无法想像短短两年的时间里,陈家变成了这副模样。
「看完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後响起,陈香转过头,看着陆军官站在身後,没有一点慌张,想必他早就猜到了她会来这里,所以当他朝她走进,把掉落在地已烧起来的灯笼踩熄,将剩余的骨架交给身边的士兵,便扶着她起身的举动,一派从容。
陈香在陆军官的陪同下回到了车上,车辆行驶在颠簸的路上,陈香知道他们去的方向不是宅邸,但她没有质疑也没有好奇,只望着窗外一片黑暗的世界,驶离她恋恋不已的陈家。
车停了,陆军官先下了车,一样伸出他的手,在车外等陈香下来,这次陈香没有握住,下了车的她走过陆军官身边,看着面前一座墓园,墓碑上刻着陈家人的名字。
陆军官来到她身边,陈香静静地看着,彷佛忘了陆军官的存在,许久,她才开口:「你早就知道了?」
陆军官答:「一段时间了。」
「什麽时候的事?」
「去年,因为走私的鸦片的事,陈富商带着他的妻子和儿nv打算逃往海外,但被国家的军队拦了下来,受到了制裁,最後葬在这里。」
「是你把陈家人安葬在这的?」
「嗯。」他说。
陈香顿了顿,再度开口:「什麽时候开始知道我不是陈千金的?」
这次陆军官没有回答,陈香终於抬头看他:「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不是小姐了对吗?」
「我知道你原来的名字。」这是陆军官给她的回答。
陈香看着他,再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他设下的局,还有陷入这场骗局的自己,想起他曾说过的每句话,现在,都套上了谎。
「你已经不是陈家的人了,你不用再背负陈家的身份,你可以做回你自己,过你想过的生活。」
陆军官的话传入陈香耳里,她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许久,她说:「我不知道我的生活还剩下什麽……」
那天晚上,陈香生了一场大病,严重到又进了医院一次,那场病几乎夺走了她所有的jg气神,从苍白的脸到骨瘦如柴的身t,紧闭的双眼像遇见最可怕的噩梦,牵连的毫无血se的嘴唇,喃喃自语。
陈香彷佛在那场噩梦里,见到了陈家人与她招手,她下意识地往前走,却在途中被一只大手阻碍了去路,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陆军官冰冷的视线。
你不能去。
为什麽?
陈香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陈家人,想要脱离他的禁锢,手却使不上力气,着急又慌张的她,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