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2 / 2)
便是最好的工具。
清军绿营骑兵总兵马雄部最先与明军军阵接触。
将近三千骑兵犹如铁钎,以箭头状直奔正在列队前行的左军左师总兵王复臣麾下军阵。骑兵短途奔袭,速度很快,三百多步的距离,瞬息即至。
王复臣是跟随张献忠起义的老兄弟,一直在刘文秀麾下听用,乃是刘文秀手下第一悍将。
骑兵们抽出马鞍下的弯弓,朝向明军大阵,隔着数十步抛射一轮,有些人拿着骑矛、花骨朵、马刀,嘴里不断呼喝,喊杀、怪叫一片,作出架势,直欲冲阵。
王复臣乃是陕北出身,对这些同样大多为北方而来的绿营骑兵相当熟悉。
“咚咚咚……”
眼见清军骑兵逼近,明军队列中鼓手进军的鼓声响了起来。
王复臣手提长矛,跃马当先,带着将佐和亲兵向前,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军阵也开始动了起来。三个参将麾下,总共数千人一齐前进,将士们挥舞手中兵器,大吼三声“杀杀杀”,声震八方,气势恢弘。
一人高的盾牌和藤牌与长矛、长枪、狼筅交替放置,面对清军骑兵冲锋方向,后面强弓、硬弩、火铳严阵以待,早已装填完毕。
其后又是一通鼓声“咚咚”震响,手持藤牌的步兵在前排半蹲,后面士兵的长矛、狼筅远远伸出指向对面,火铳“砰砰”开火。
清军虽然也有用骑弓、火铳回击,但只能对明军造成零星伤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清军骑兵最前面的百骑犹如割麦子般,顷刻倒下,但后面的如云的骑兵却能凭着惯性直突明军阵内。
三十步,军阵火铳、弓弩齐射,对面的箭矢也蜂拥而至。
这次距离更近,伤亡便顿时增大,前面的长矛、狼筅兵即便有藤牌保护,但依然稀里哗啦地,哀嚎着倒下一片。
哪怕是作为主将的王复臣这里,不少箭矢也透过前方藤牌、枪矛阵势窜了进来,身边几名士卒被射中,立即跌倒在地,咬着牙根,低声呜咽痛叫。
可左军将士毕竟也都是老兵,并非中军那些个民夫壮勇临时充数,阵列依旧完整无缺,毫无动摇迹象。
“杀!”
双方终于碰撞到了一起,在巨大的惯性下,军阵前面的士卒立马就尸横遍野,但清军骑兵的速度也被迟滞下来。
见马雄打算指挥骑兵撤出,再来一次冲击,王复臣立马招呼左右步军刀牌手,上前将清军紧紧咬住!
马雄左劈右砍,见脱不了身,干脆在马上与明军混战起来,企图一举突破这一军阵。
桂北地势不平,部队往往被分割为好几个部分,现在其他部分的两军也开始混战了起来。
孔有德企图在右翼集中兵力,从刘文秀领导下的明军王复臣、张胜等部军阵突破。
李定国干脆将计就计,也不增强被突击的左翼,而是同样将兵力集中于另一边,将战场从一条直线拉成一条斜线。
而在离战场西面不远处,一座秀丽的山坡上,十六门长管火炮正在调试,很快就吐露出自己的怒火。
王夫之麾下的各族联军则和胡一青的“游击队”合流,开始在远离交战前线,多山的芦田镇北部骚扰牵制清军左翼。
游离在战场之外的尼堪,还在到处寻找捕捉李过的身影。
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对于后方突然冒出来的炮火,很是让清兵骚乱了一番,因为在桂林城下,他们都快被这些大炮折磨出恐惧症了。
为了回援被炮火和“游击队”搞得寸步难行的左翼,孔有德不得不从中军调集部队前往顶住王夫之部和高一功、赵印选的那六千多人。
结果当然是,兵力越来越分散,给了李定国战机可寻,他几乎毫不迟疑,亲自率领中军,毫不保留,直接扑了过去!
《孙子兵法》有云“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彍弩,节如发机。”
就是说,在两军刚刚交战时,以严整的军阵应对周旋,但只要一发现改变形势的战机到来,指挥官就应当毫不犹豫的将全部筹码赌上去,一鼓作气!
双方最为激烈的交锋便由此毫无征兆的突然爆发,孔有德本部和李定国本部几乎是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便猛烈碰撞在一起!
而此时,阴沉天空终于承载不了积累的水分,淅淅沥沥的雨点,向厮杀声震天的桂北山区倾泻而下……
决战(中)孔贼授首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雨幕茫茫,沉重天际拉开一幅灰暗色的布幔,雨从远方开始,接着又响起近处的雷声,灰幔缓缓向上升起,风势由缓到急,伴随着瀑布般雨点倾泻而出。
广西本就是山水形胜,丛林与田地的国度,雨水如注浇洒在双方士卒身上,在短兵相接的拼杀中,与污浊的泥土和草碎混杂,变成一个个泥猴。
仅有头上那标志性的发髻和小辫可以分出敌我,喊杀声和雷声、雨声交错在一起,让人实在分不清是天在吼,还是人在吼。
所有阵型、编制、指挥都乱了套,遮天蔽日的大雨和狂风中,参将、总兵除了自己周边的亲卫,再也喊不应其他人,至于什么金鼓、旗号更是无从谈起。
在雨水和疾风冲刷下,所有火铳、火炮都哑了火,弓箭与强弩也丧失了原有的威力,接下来,只剩下最纯粹,最原始,最残酷,意志与勇气的碰撞!
李定国中军与孔有德中军接触的地方,是一处狭隘的河谷,风雨之中,为了抱成一团,明军往往四五个人聚为一伙,向着散乱的清兵阵列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