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朱由榔心中不断腹诽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了朝会,三位阁臣也能看出天子心中不痛快,一下朝就来到了后面小阁楼和皇帝开小会。
“陛下,朝臣虽有些言语过分,但说的也不无道理啊,孙可望有辱君父,所言狂妄,断不可理会啊。”
瞿式耜苦口婆心,在他看来,孙可望这个离谱要求根本就没有讨论的必要。
而吕大器也道
“答应孙可望的无理要求是断不可行的,陛下,不如朝廷再行其他办法。此次王中书出使滇黔,虽然没有得到结果,但好歹也了解了,西军当中心向朝廷的将佐军士还是不少的,否则孙可望也不必用这借口来搪塞朝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如……我们派人私下与李定国、刘文秀等联系。”
这话似是有理,但一旁的陈子壮却摇了摇头
“吕公此策恐怕难行啊,孙可望既然能够提出这个要求,就算李、刘等人有所不满,可至少表面上也是默认的。而且纵使他们心向朝廷,但也有一些疑虑之心,若是朝廷一口否决,难免心生嫌隙啊。”
三人又互相讨论了起来
首先三个人都对孙可望的离谱建议毫不留意,而是关注在如何处理和收尾。瞿式耜的意思是绝不同意,直接表示拒绝,就算不与西军翻脸,但合作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吕大器则认为可以在与西军方面拍拖的同时,私下派人和李定国、刘文秀联系,届时来个里应外合,挑动西军内部矛盾,直接绕过孙可望,完成合作事宜。
至于陈子壮,一方面不同意瞿式耜那样不作为的态度,可又觉得吕大器的方案不可行。最后,他建议可以先和西军谈判,表示圣驾西巡太过危险,不可行,派遣其它有威信的朝廷大员去贵州代表朝廷,当然,要是能让西军那边派人过来就更好了。
倾听完三名肱骨大臣的意见,朱由榔仍然是心中无定。
门外,三月初的广东已经逐渐褪去寒潮,好在广东的植物都属于常春类树木,也没有什么万物复苏一说,但朱由榔在广东今年所体会到的冬天确实是比后世冷的。
这大概就是历史上所说的“小冰河期”吧?
但从左右近侍得到的消息并结合自己这具身体的记忆,这年的冬天却是比往年暖和些的,从此朱由榔大致猜测,所谓的“小冰河期”也该走向末尾了。
做了些神游天外的想法后,朱由榔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坚定地说
“三位卿家,朕决定”
“出巡广西”
瞿式耜立即连忙拜倒
“陛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啊!”
“陛下请三思!”
吕大器、陈子壮也再三劝谏
“诸卿不必再说了,朕想过很久了,若是绕过孙可望,直接联系李、刘,求不论是否能够成功,就算能够,西军难免自起争执,无暇抗清。”
“至于再和西军谈判,一来一往,若是难以达成共识,好事太多。”
“现在清虏兵锋近在咫尺,十几万大军不日南下,如此形势之下,咱们实在是耗不起了!”
说到这里,他心中更加下定决心
“进是死局,退亦是死局,与其届时学南宋君臣被人赶得下海喂鱼,还不如一搏!”
“若是就此能够动员起西军十万大军,投入抗清,朕冒一次险又算什么呢?”
广西土司
朱由榔没有把自己的打算在朝会上公布,而只是和三位内阁阁臣,虽然三人同样千规万劝,但最后在朱由榔强硬的态度下也不得不服从。
毕竟朱由榔那话也说得在理,如果不能及时联合西军,清虏十几万大军南下,朝廷照样是在等死而已。
但瞿式耜却郑重其事的单独对朱由榔说了一番话
“陛下,臣知道,陛下对我们这些文臣是有所不信任的。的确,自嘉靖以来,朝廷党争日益严重,凡论事,只辩立场、无论对错,难有务实之才。”
“但陛下,臣负君恩厚矣,有一言不得不说啊!”
“这大明朝的根基就在于这些士子文臣呀!”
朱由榔沉默,他明白瞿式耜的意思,倒不是说瞿式耜怎么帮文官集团说话,相反,这是完全替朱由榔考虑的肺腑之言。
归根结底,大明朝是一个封建社会,什么是封建社会?按后世的说法,那就是以地主阶级为统治阶级的社会,而按照这个年代的说法,那就是“天家与士大夫共天下”。
你朱家王朝之所以能够从北京到肇庆,一次次覆灭,又能一次次重新建立,难道是因为老百姓支持你老朱家吗?你以为李自成、张献忠是怎么出现的?
之所以南明朝廷作为一个四处流窜的残余政权还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号召力,就是因为三百年来“与士大夫共天下”从而形成的政治惯性而已。
无论是南京的弘光、福州的隆武还是现在肇庆的光烈朝廷,第一时间将他们拥立出来的人,就是现在朱由榔不爽的“士大夫”们,或者说地方豪强地主。
所以说,一旦天子和这些士大夫们关系过于僵硬,这看似只是君臣之间或者说朝廷之内的事情,但事实上问题的本质会转变为皇权与支持皇权的士绅阶层的对立。
君不见,为什么清朝的雍正会被世代文人黑成狗,难道他们是真的觉得雍正是个大昏君吗?就是由于你雍正危害到了士绅阶层的利益,不听我们士绅阶层的话啊!
为什么如宋朝那些个皇帝怂成那个鬼样子,照样有文人天天唱赞歌?为啥?因为人家大宋官家听士绅的话,听士人的话,人家“与士大夫共天下”啊!
朱由榔虽然懂得瞿式耜的意思,但还是回应道
“我明白瞿卿的意思,但朕也有一言。”
“大明天下崩坏流离自此,难道是因为天家待士大夫太薄吗?”
瞿式耜一时哑然,不知所言
于是,就在除内阁外所有人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朱由榔抽调数百亲卫骑兵,又带上了李景兴所率光复中军中师的镇字营。至于为什么不带郭恪的烈字营,是因为此时郭恪已经带着兵马去广西作为补充支援了。
桂北危急以后,朝廷抽调光复中军中师的烈字营以及后师的两个营,共计约九千多士卒西进广西,充实桂北防线。
到如今,所有部队均已到达既定位置,随着清军夺取全州,又在兴安城碰了一鼻子灰后,短时间内不再继续向南进攻,战线也进入了一种脆弱的平衡当中。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让朱由榔心情好些的消息。
过去一月,武备局和市舶司的工作都步入了正轨。市舶司方面,一月之内就营收了九万两白银关税,这比朱由榔想象中要多。而武备局也不落后,有那些个民营工坊承担制造的第一批军械已经运到肇庆,并且官营的武备局工坊也已经开火。
此次随着朱由榔前往广西的,除了三千多宿卫兵马,还有十二万两白银和足够装备一个营(约三千到四千人左右)的新造军械。
朱由榔前脚刚走,一开始朝臣们还没发现什么,但过了几天,大家发现不对了,皇帝呢?天子呢?偶尔一两天不上朝还可以理解,但这都过了四五天了,莫非是皇上生病了?
尤其是天子出巡时,经常带在身边的中书舍人王夫之也离奇失踪了好几天,又有人发现以前一直驻守在肇庆近郊的镇字营也不知何时开拔走了。
到了现在,要是他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是真的饭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