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探花楼斗陵鱼(1 / 7)
鸡鸣破晓,几名捕快在城东一口水井旁忙碌,打捞出两具尸体。事出起因,要追溯到今日卯时。
清晨,一位送酒的脚夫赶着毛驴车路过这口水井,停车暂时打口水喝。摇出井里的水,脚夫不禁皱起眉头,井水莫名发臭,还夹带奇怪漂浮物,颇是不解趴在井口向内瞅,瞧见水里飘出头发,登时惊惶大叫,一屁股倒在地上吓尿裤子。
连声尖叫惊出附近的人,有人当即报了官,几名捕快迅速赶到,一番打捞,从井里捞出两个穿着衣服的人。死者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僮,被扒了整张外皮,没有皮肤遮挡,两只眼球和牙齿明显裸露在外,像是在倾诉不瞑目的冤怒,看得人瘆出鸡皮疙瘩。
在场有眼尖的人认出,女僮身穿衣物来自满春院。
此事没过半时辰就在民间传开,瀚博堂离事发地不远,也收到传闻。
乐天破天荒起个大早,趁考前最后的时间,对照留下的整理材料在衣摆内侧奋笔疾书写小抄。准备妥当,扔下笔赶往学术厅,路过回廊,无意听到几句议论。
“听说今早邻街出了两条命案,尸体是满春院的女僮。”
“人被扒了皮扔到井里,啧啧,真可怜。”
“死得太蹊跷,怕不是妖物所为……”
乐天听罢心里咯噔一跳,想起某位幸运儿昨夜刚接到花楼的香囊,也不知是否回来,转头去敲他的房门。
“蒋文翰!蒋文翰你在不在!”
连拍数下门,无人应答。
“坏了,这家伙难道留在花楼未归?”
乐天隐约预感不妙,立马奔向大门,匆忙脚步间,听得冷穆言喊:“乐天!你要去哪儿?”
对方跟上前,不待开口,乐天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急迫带出学堂。途中脚步不停说道:“方才有人说今早附近死了两个花楼的女僮,昨天我看见蒋文翰去了那花楼,还得了请帖,他人当前不在学堂,咱们去花楼找找他,免得遇到危险。”
冷穆言不想耽误考试,思索道:“或许他只是去了别处,不多时便返堂,况且今日有考试,以他的态度不会缺席。”
乐天坚持说:“咱们就去瞧一眼,若是他当真不在,再赶回去考试也来得及!”
此刻蒋文翰本人,身处一间华丽房屋,不少珍宝珊瑚装点室内,横梁垂下轻纱幔帐,四角熏炉燃起,缕缕暗香飘散。不知从何处响起的琴音传来,绕在耳边时近时远,听得虚虚实实。
少时,幔帐后缓缓走出一绰约人影,轻撩薄帐,看着屋内端坐的呆滞少年,勾嘴得意轻笑。
“上钩了。”
人影妩媚走出,身份昭然,正是花魁凌人。
昨日献舞,凌人就察觉到蒋文翰身上散发着不同寻常的灵力,故意把香囊掷中人怀,递上施下妖术的请帖,在他执贴赴约那刻施法迷了神智。
凌人嘴角上弯,勾起蒋文翰的下巴对视,几分紫光从指尖流入对方体内,静对片刻,双眉又是皱起:“嗯?一个废物?”
这与当时察觉的不一样。凌人有些恼火,动手一搜,发现端正系在腰间束带上的踏浪麒麟玉佩。
“原来是这个~”
凌人眯眼一笑,流露贪婪邪光。蕴含强大灵力的古玉若是据为己有,不知能增添几百年的修为,不,千年也说不定!
急不可耐伸手去解挂绳,指尖未触及,麒麟佩闪过一丝亮光,凭空浮现纹路幻化成一头踏浪水麒麟,朝花魁眦目嘶吼,纵身直袭。
凌人惊呼闪身躲避,还是被猛烈灵力打退数步,左脸和左肩头外皮灼烂,震怒捂着伤处狠瞪罪魁祸首。受伤地方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层层鳞片。
她非人,南海陵鱼,才是原身。
“该死的小鬼!”
麒麟佩的自卫反击伤了化形外表与元气,凌人眼周显出妖形鳞片,削葱五指化为锐利尖锥,并拢刺向蒋文翰咽喉。只差半步,忽地刹那停止,猛然转头望向屋内深处。
有虫子混了进来!
就在妖物下手前半炷香,冷乐二人匆忙赶至满春院,被门口迎客的仆人拦住脚步,仆人瞧他们穿着便知无多少金银,不耐烦轰赶。乐天眼睛一转,也不同看门的纠缠,拉冷穆言去了花楼后方,打量四下无人,爬墙头翻了进去。
后院同前堂一样装饰的富丽堂皇,脂粉香气弥散,味道浓烈的有些熏人。两人猫下腰前行,冷穆言迟疑低声问:“你真的确定他在这儿?”
乐天捂着鼻子笃定:“他昨夜拿到请帖就去向后方,今早也未归,肯定还在这里!”
二人摸索到一处堂院外,听见内中有隐隐乐声传出,探出半个脑袋观察。
眼前堂院大气轩阔,高阁华厅,装潢在众多楼阁中分外华贵,用的建材打眼一瞧便知是极品货,金银装点垂挂,彰显内中居住者的地位。
不用问,定是花魁的房间。
堂院前空荡无人,乐天打头走进去,在地上踩了好几脚,确定没有隐藏机关,转头小声招呼另一人。冷穆言收到信号紧跟过去,刚踏上中央地砖,一道细弱的苍青雷光闪过,转瞬即逝,随即地面突显荧光圆阵,坚硬地砖转瞬变得如荡漾水面,困住地上之人。
乐天和冷穆言同是一惊,来不及挣扎,几圈波纹荡过,消失在原地。
一阵天旋地转,两人掉入一间黑魆魆的密室。
“我的屁股啊……”
乐天在地上哼哼几声,爬起来寻找同伴。眼前一片漆黑,空气中透着浓烈腐臭味,耳畔有滴答水声回响,向前试探几步,脚下踩到一坨软绵绵的东西,弯腰去摸,湿滑又有点弹性。
“冷穆言,你在哪儿?”
乐天低声呼唤,听“噗”地一声,不远处亮起火光,冷穆言擦亮火折子站在对面。
有了光,终于看清周边环境,乐天低头瞧脚底物体,登时汗毛倒竖蹦出三尺远——方才踩到的是一张人皮,已经被水泡得发肿腐烂。
“你怎么了?”
冷穆言没留神地上皮囊,奇怪询问,乐天抬头刚要回答他,脸色转而变得煞白,瞪大双目哆哆嗦嗦抬起手,指向他的对面。冷穆言同样疑惑转头,胃中立马翻江倒海,止不住地恶心。
身后、包括旁侧墙壁挂满大大小小的人皮,有男有女,全为年轻人,不少黑色虫子在人皮上来回爬动,在潮湿的空间里,有的已经发白腐坏,有的还在滴血。
难怪这里如此恶臭,全是挂满骇人的皮囊!
两人忍不住弯腰干呕,此时密室大门卒然敞开,刺眼亮光照进暗室。
乐天和冷穆言被晃得视线模糊,抬手遮挡光线,透过指缝看见有个女人站在门外,狞笑媚音说道:“不知二位何时大驾光临,奴家也好准备一番!”
凌人欲取蒋文翰性命一刹,兀地警觉设在院中阵法被强行击破,有他人闯入密室,这才暂时扔下嘴边肥肉奔向后屋,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有两名不速之客在内。
放出狠话,妖怪十指暴长成刺,身影一闪杀向距离最近的乐天,抬手刺向心脏。乐天拼命躲避死亡攻击,踩到潮湿地面脚底打滑,胸口衣服擦着花魁利爪而过,心惊胆颤避开要害。
攻击扑空,凌人怒火烧得更旺,扭身盯住另一闯入者,怪叫一声跃起发难。
先前逢难有他人有意无意化解,这回只能自己搏得生机,父亲牺牲自身换来的命,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凭白丢掉?冷穆言努力强压住惊跳心脏,隔着衣衫紧攥下贴怀的滚龙纹铜牌,硬着头皮迎上。
利爪刺来,冷穆言敏捷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