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观卷入画中(6 / 11)
大门卒然敞开,刺眼亮光照进暗室。
乐天和冷穆言被晃得视线模糊,抬手遮挡光线,透过指缝看见有个女人站在门外,狞笑媚音说道:“不知二位何时大驾光临,奴家也好准备一番!”
凌人欲取蒋文翰性命一刹,兀地警觉设在院中阵法被强行击破,有他人闯入密室,这才暂时扔下嘴边肥肉奔向后屋,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有两名不速之客在内。
放出狠话,妖怪十指暴长成刺,身影一闪杀向距离最近的乐天,抬手刺向心脏。乐天拼命躲避死亡攻击,踩到潮湿地面脚底打滑,胸口衣服擦着花魁利爪而过,心惊胆颤避开要害。
攻击扑空,凌人怒火烧得更旺,扭身盯住另一闯入者,怪叫一声跃起发难。
先前逢难有他人有意无意化解,这回只能自己搏得生机,父亲牺牲自身换来的命,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凭白丢掉?冷穆言努力强压住惊跳心脏,隔着衣衫紧攥下贴怀的滚龙纹铜牌,硬着头皮迎上。
利爪刺来,冷穆言敏捷侧身抬臂架住,紧接反掌打出,赤手空拳同花魁抗衡。
一人一妖缠斗不过几招,肉体凡胎终不敌妖邪,逐渐处于弱势。乐天急忙上前助力,抓住一个错身时机,运起全力挥拳打向妖怪后背。
出乎自己意料,击出拳头闪亮奇异白色光芒,化为光团冲向妖怪,怒目切齿的凌人未察觉后方袭击,被一拳白光打到墙上,摔落地面嘶嚎。
“我的手……怎么会发出光……”
乐天茫然看着双手,搞不懂冒出白光从何而来,此时冷穆言擦过身旁,急迫道声快走,自己这才回神连忙撤出。
二人沿着楼梯飞奔,上到平层随便躲进一个房间,失踪的蒋文翰正端坐其中。
乐天当即大喜,跑过去用力摇晃,发现他已经被妖怪迷了神智,毫无反应,只得背上他逃向大门。眼看生门近在咫尺,身后响起“嗖嗖”两道破风声,二人但觉腿被硬物击穿,扑通摔倒在地,身下流出泊泊鲜红。
“三位要去哪儿?”
凌人手提几张人皮妖媚走近,微启朱唇一吸,皮囊嘶溜滑入口。原本灼烂的皮肤霎那间恢复往常,肤如玉脂,眉胜远黛,本是妩媚佳人之容,可惜现在看着说不出的凶恶扭曲。
“发现奴家的事还想走?”
妖物踱步走近,吐字间带着蛊惑妖术,二人顿觉大脑的意识正在被声音抽走,虚幻缥缈,身子摇摇晃晃下滑。
不过眨眼,丧失力气瘫靠在门前,垂头一动不动。
凌人阴暗冷呵,伸出尖锐利爪停在麒麟佩上方,滑下几滴人皮污血,血落玉佩,原本剔透生光的水碧色顿然蒙上一层灰影。玉佩防护结界如期被封,凌人嘴角上扬,挥指斩断佩绳,迫不及待将千年灵佩吞入腹。
瞬间一股力量如汩汩泉眼,不断从腹内涌出,流向四肢,充盈全身。
“哈哈哈哈哈哈!”
凌人不禁得意狞笑,因力量瞬间增长,有些难以压制,脸旁短暂现出黛青色鳞片。
彻底消化玉佩的灵力还需要些时间,在此期间他们三人……
凌人看向瘫倒地面的几人,目露凶光狞笑:“敢坏奴家好事,就用你们的皮来谢罪!”
辰时三刻,瀚博堂内考试开始。沙沙提笔作答声回响课堂,偶尔传出几句严厉的批评作弊话语。
云乂肩扛清理水藻的网兜路过考场,气鼓鼓朝学子考试的房间丢个眼神,重重一嗤。
昨夜既没能讨回妖兽元神的债,又被砊虺当面轻嘲,连连吃瘪,越想越气。书斋的古籍内查不到应龙的名字,看来想打听清楚他的来历,要另问特殊的人。
云乂念头打定,再朝学术厅做个鬼脸,快步去向学堂西北方,找寻昨日从画卷中窜出来兴师问罪的家伙。
穿过曲折回廊,来到一处清幽别院。院内落英缤纷,飘散阵阵花香,偶有小巧鸟雀点过枝头,带来几声清啼。
云乂飞快冲进其内客房,但瞧见一位银白头发的青年大展手脚横着躺在床上,半个脑袋伸出床沿,随意拢扎的粗辫垂摊在地面,小鼾打得正熟。
啧了声,跑到床边摇人道:“快起来,我有事情问你!”
白朔半睁开左眼,迷糊瞅站在头前的娇小身影,抬起胳膊轻拍她的头,慵懒哄句“有事明天说”,背过身又窝个舒服姿势继续打呼。
云乂眼角一抖,二话不说挥起网兜直劈而下,冲榻上人的脑袋打去。微酣正响的人瞬间睁开双目,迅捷坐起身,闪避擦下黑影,竹竿打在床面发出清脆裂响,劈中的地方冒出一缕白烟。
白朔淡定打个呵欠,牢骚道:“小家伙,你能不能换个温柔点的叫醒方法。”
“这个法子喊醒你最快,温柔的根本没用。”云乂白他眼,扔掉打烂的网兜,正经问道,“我确实有事向你打听,你听没听说过一条叫‘砊虺’的应龙?”
白朔原本双目内尚残留睡意,刚要再打个哈欠,听到“砊虺”二字脑袋一怔,顿然困意全无,金褐的瞳孔不觉收缩成线,盯住女孩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二字,从哪听到的?”
云乂瞧他反应,明了道:“看来你知道咯。那家伙……”
“回答我,你从哪儿听到的?”白朔当即打断对方,询问语气愈发严肃。
云乂支吾几声,囫囵遮过问话:“是、是我做梦,他无意出现在我的梦中,说起自己名讳。”
白朔轻哼,倾身压近道:“你知道撒谎对我没用,还不说实话?”
云乂撇头一扬,犟道:“就是他在我梦中说起自己的名讳,爱信不信!”
语出,瑟瑟冷风忽地乍起,盘旋室内低鸣。
白朔眼底闪动微光,静盯面前倔强小脸,伸手挨近她的头。掌中带丝缕肃杀气,似是要施以惩罚。云乂坚持梦中偶遇说辞,梗着脖子闭上眼,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态。
等了片晌,前额传来一下轻弹——对方玩笑般弹了一个脑瓜崩。
“唉,你既说梦中知晓便是如此。”白朔叹口气,恢复以往轻松口吻,“你想知道他的底细?”
云乂揉揉前额,认真点头道:“对对!你快同我说说。”
白朔盘膝坐正,抱臂陈酿片晌才开口道:“他是个罪无可恕的混蛋。”
“还有呢?”云乂眨眨眼追问。
白朔道:“其他无可奉告。”
云乂嘟嘴大为不悦:“你不讲,我就去问其他人。”
白朔耸耸肩,随意说道:“你不管问谁,他们都不会告诉你,这名字是禁忌,谁都不想提起。”
云乂越听内心疑惑越大,奇怪问:“他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们所有人缄默避之?”
白朔眺向窗外天空,目光流露出几分恨怒喃喃自语:“一件你无法想象、撼动天地的事。”
“嘶!”
冷穆言感到后脊梁突然爬过一丝凉气,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大为不解——不知道有对自己露出杀意。
不过得益于这下毫无头绪的刺激,混沌的意识清醒半分,可以隐约看清当前状况:他们三人皆中妖怪的邪术,大脑无法自由控制身体,只得倚靠墙门沦为待宰羔羊。
而现在,妖怪的血腥利爪正伸向自己。
冷穆言趁此尚清醒之时集中精神,拼力调动指尖肌肉,抬动如同灌满铅水的手指,试图挣脱邪术的控制。
“无用。”砊虺忽然响起轻笑,“你小子力量太弱,挣脱不了迷术。”
冷穆言恼火暗道:“你现在废话这句,是想让我死得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