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秦赌石暗设计(1 / 9)
多日水宿山行,商队行至一处名为襄秦郡的城郭。
朱武三都,位置呈三角形分布。承天在上,位置偏北;淮安在东,相对近海;沧陵则偏西,比较深入腹地。襄秦郡,是十三郡县中最靠近沧陵的郡县。
二人谢别商队,进了城郡,云乂从不远处一棵树后歪出脑袋,目光跟随移动。看他们进了一家客栈,放下行囊,又出来去了热闹市井,走马观花。不禁琢磨,如何名正言顺混入他们中间,查清楚那条应龙。
意外邂逅?不行,太假,一看就会起疑心。
拾物不昧?不行,太俗,也显得不自然。
英雄救美?不对,反过来还差不多。
苦思冥想,无意瞟到不远处的赌石场,灵光乍现计上心头:“有了!仗义相助!”
两个人性格她早就拿捏清楚。冷穆言性格谨慎,遇事不会莽然上前;乐天却是豁达率真,对不公之事不会袖手旁观。
云乂偷偷暗笑,两只手各伸出一根手指头,比在一起,得意打算盘:“又能赚一笔钱,又能顺其自然混到他们中间,一举两得。”
说罢从挎包中掏出一块鹅卵石。石头鸽子蛋大小,较是圆润,上面有一圈暗暗的水波花纹。抛上天空又接住,昂首阔步走进人声鼎沸的棚户区。
“赌石”是风靡朱武的一项娱乐活动,把石头蒙在麻袋中,摆出来让人猜里面的货物真伪。赌的不是藏有翡翠之类的原石,而是产自孔雀渠的奇石。
朱武“八方水运”中,唯独孔雀渠是条地上滴水未有、地下暗河涌动的特殊河渠。地表渠沟中的沙石经数年风沙侵蚀、烈日炙烤,内部逐渐质化,形成温润比美玉、色泽赛玛瑙的奇石,加上手艺人精卓雕工,能卖出天价。形成一块奇石需数年累月,因此真正的奇石分外稀少,追捧者如过江之鲫。
赌石场不大,里面挤满来碰运气的男女老少,每个小摊前都摆满大小不一的麻袋。买家像挑西瓜一样,拿起麻袋细细掂量半天,最后纠结买下选中商品,心存希冀去“开石”,结果几乎个个愁眉苦脸。
云乂手握鹅卵石在场子里随意转悠,边走边瞥石头,绕过某个摊前,恰此时一抹淡淡蓝光从手指缝闪出。
和其他摊铺一样,这里也是围满赌石的百姓。摊主是位个头不高的人,两撇细弯胡,顶着一顶尖头羊皮帽,弯着双眼谈价钱。
云乂深吸口气,顺人缝挤进前方,蹲在摊子前左扒拉右摸索。不一会儿又钻出来,拎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麻袋,掌中鹅卵石的蓝光比方才更甚,石面上的水波纹似乎有了生命般,隐隐流动。
这块鹅卵石实为石精凝丹,千年一结,虽其貌不扬,可辨世间宝玉佳石,从无差错。
云乂弯起嘴角,痛快付下银两,将麻袋装在挎包内,继续按鹅卵石亮光“扫荡”。过了两炷香,搜罗到大大小小十几个麻袋。云乂从一个摊主手里讨要到一块旧布毡,在赌石场附近就地摆摊,抓起把土抹脏脸和衣服,蹲在摊前,等两条“鱼”上钩。
自打出家出发,冷穆言就像块木头,话少得可怜。乐天知道他心情沉痛,可也不愿看人就此消极,一路积极聊天散心。今日到了新的城郡,,不同外表粗糙,内里质地紧密细腻,润似水晶,经蜡烛折射色如霞光。
这一声顿时勾来周遭人视线,上前围住钳台,看粗陋石皮一点点褪去,现出藏于其下的绮丽真容。
石匠磨出整块奇石,重新洗净还给乐天,估价道:“小伙子运气不错,是块品相佳的奇石,就是小了点,也值个几百两。”
“四百两!”当场有人出价。
“五百五十两!”
“我出六百!”
最终,奇石以七百两价格当场拍走。
乐天目瞪口呆看着掌中钱袋,又看洋洋得意的女孩,想不到十文钱,一炷香时间换得七百两,咋舌道:“你没说假话啊!”
“都说了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云乂骄傲哼道,瞄到角落几个鬼祟身影,嘿嘿坏笑有了主意,有意大声打广告揽客,“他的石头就是我那里买的,大家都去看一看呐,保证都是真货!”
有部分人将信将疑跟过去,云乂把价格提到二十文一个麻袋,磨了半天嘴皮,三个人买了五块。拿过去找石匠一开,均是罕见奇石。
这下无需再吆喝,赌石场的人蜂拥到旧布毡前,哄乱争抢剩余麻袋。女孩一边收钱一边趁机提价,从最初的十文喊到一百文,毫无人责问。毕竟得到的宝物,价值比付出钱财多上千倍。
买卖如火如荼,几个气势汹汹的人闯过来,轰开推搡买家,踢翻旧布毡。为首的鼠眼男人唾道:“胆子不小,敢在老子地盘上做生意!”
云乂瞄了眼,是那几个鬼祟身影。生怯掏出些铜子,举出道:“我给你们些钱,你们行行好让我卖完吧。”
“呸!老子的地盘用得着你做主!”
鼠眼男人啐口,招呼身后壮汉抢走麻袋,又大步上前捏住女孩手腕,夺下卖石头的钱。
“你们松手!松手哇!这都是我的心血!”
云乂攥紧钱袋求救,却无人上前打抱不平,挣巴几下终究不敌,被推了个跟头。一骨碌爬起来,几个人已经扬长走远,徒留放荡奸笑。
乐天又凑了几个开石的热闹,姗姗返回,发现满地狼藉,女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问在旁帮忙拾东西的同伴:“发生啥事?”
冷穆言捡回旧布毡道:“几个地痞抢了她的奇石和钱财。”
乐天惊讶:“你咋不阻拦那几人?”
冷穆言道:“人多势众,拦不住。”
乐天惋惜叹口气,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孩,想了想走近蹲下:“我卖的钱财分你一半如何?”
云乂拖着流下鼻涕问:“那是你的钱,为啥要分给我?”
乐天笑道:“若不是你卖我真的奇石,我也换不到七百两,我是不是也得给你些赏钱。”
“嘿嘿,说得也对,那我就收下了。”云乂破涕为笑,胡乱一抹哭成花猫的脸,开心要接过银两,又顿住缩回手。
乐天问道:“怎么了?”
云乂后怕道:“我怕那几人又抢走钱,我就回不了家了。”
乐天也思索起来,的确一个小女孩独身带几百两,太过危险,摆摊赚钱尚被地痞欺负,若是遇上劫匪,怕不会曝尸山林。前后一想,问道:“你家住住何处?”
云乂回道:“沧陵。”
乐天意外道:“那刚好跟我们同路,不如你跟着我们走,到沧陵再送你回家。”
“好好!”云乂乐地直点头,心中却在暗笑。果不其然,计策成功!
三人相互道了名姓,初步认识,回到落脚客栈。乐天又在隔壁开个新房间,让女孩歇息一晚,明日一同出发。
几个地痞砸烂摊子后并未就此离开,目光瞄到三人手中钱袋,眼泛狡黠紧跟在后。看他们进了客栈,交头接耳几句,闪进屋后巷子阴影里。
入夜,更阑人静,值夜伙计在昏黄烛光下打瞌睡,垂头迷糊。一股烟雾从客栈后无名升起,顺撑开的窗户飘进三人屋内,下沉贴着地面成条游动,不多时,响起窸窸窣窣地鬼祟动静——烟雾化成一条条色彩斑斓的蛇,蜿蜒爬行。
其中一条红蛇游动向乐天的行囊,钻入包中搜索钱财,其余蛇显露寒光毒牙,尽展杀意,缓缓朝榻上熟睡人逼近。
相距半步,房内忽地飘来哨笛,恬静舒缓。群蛇立马停住,纷纷昂首,继而调转方向,重新爬出房间。
客栈后巷道,白日闹事的地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