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篇 6(5 / 9)
不笑娼妓不笑贫。
大街上,有的人向前走,有的人向后走,他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他都不记得他们的容貌,只是擦身而过,只是一面而已。在未来,这种情况应该还是很多,不认识的人,不知道的事,每天每夜都会发生。
他已经习以为常,他已经知晓天命。
他望着芸芸众生,他们只是为了一勺饭一壶酒,他们只是为了一间房一亩田,除此之外,在没有别的欲望,除此之外,在没有别的期望。他既觉得这些人是幸福的,又觉得这些人是悲哀的,他不语,他只是望着芸芸众生。
今朝一壶酒,明夜一盏茶。
生的渺小,长的平凡,活的潇洒,死的轻松——
这是他这辈子最崇高的理想,可他却于那无缘,他既不是平凡之辈,也不是无忧之人,他是剑仙,他是武者,他是父亲,他是丈夫,他是师兄,他有着很多不同的身份,他有着很多值得考虑的事情。
他偶尔会幻想自己女儿可爱的模样,毕竟他没见过,他只能幻想——胖胖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唇只嘟囔着嘴,白白胖胖的小手会老老实实的抓住母亲的手,他一想到这,就有了干劲,不得不以的干劲,不得不以的举起剑,希望以后那个孩子长大了——她所在的时代是幸福的。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开始为了那个孩子,为了那个孩子将来可以无忧无虑,幸福的生活在盛世里,一直努力着……
他翻过自己也数不清的山头,他跨过自己也数不清的河流,他已经足够累了,他已经无法继续前进了,他明知道的……
但他还执着于,但他还奋不顾身,为了那美好的盛世努力着——
卜的卦一次又一次变数,命运一次又一次背道而驰,不管是千斤集还是雪月阁,或者风花城,他的努力都遭到了白费,就像被风吹走的花瓣般,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手中的听雨剑,成了唯一的希望,他就好像在黑暗的小房间里,那听雨剑就是最后一丁点儿光源。
只要有听雨剑,他就不会忘记那个对他笑的女子。
只要有听雨剑,他就不会放弃那个宏大没有边际的梦想。
他就是那样的男人,一个撅着驴脾气的男人,不为了幸福,不为了美好,只为了将来那个孩子的幸福,只为了将来那个孩子的美好,他绝不会放弃,就像当初烧了不归山一样,宁死也不承认,就像砍了皇帝的脑袋一样,宁死也要报仇。
天地之大,却没有他落脚之处。
“报,掌门,有一个自称李问一的说要见您……”
男人睁开眼,“哦?李问一?哈哈哈——我到要看看,是不是那个李问一——”
梦里有酒不醉人,寒霜露结冰不凝,可笑深秋日渐冷,我身依旧单薄衣,众人笑我,我独醉,去哪野草生僻处,独自安生且忘忧。
“报,南一觉师叔,我们已经找到了大师兄的下落——”
“真的?”
“千真万确……”
“好,好,好!”
风萧萧,雨水寒。
街上两三个人,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原本就冷的天显得更加的冷,不由得让他缩紧了脖子,他绕过一条又一条弯弯的小道,最终到了一破旧的宅子边停下了脚步。
“有人吗?”他试探的问问,却没有人回应。他望了望写着“谢家”那两个字的牌匾,轻轻地推开了有些坏掉的门,几十年前,他曾与这家的主人一战,他输得很惨,他至今记得,他落荒而逃的时候,鞋子都掉了一只,就像一只落荒而逃的流浪狗般,开始了自己不美好的一生,他在来这里,却只想着结束掉,自己这毫无光彩,毫无意义的一生。
他既不是合格的父亲,也不是合格的徒弟,他的一生碌碌无为,如野草般在风中终会消散。
他已经感觉到那个时候要来了。
那是这趟旅途的终点,那是这曲曲子的结尾。
所以,他选择了这,这个改变他一生的地方,那么他也要从这结束,因为他还是希望自己的一生可以有头有尾。
但——眼前的门却丝毫没有回应,他稍微用力,门就打开了。院中杂草丛生,没有一丝生机,像是人很久没有来过一般。他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他望着那青色发灰的瓦片,似乎想起当年就是站在那瓦片上,大声向那个他打不过的对手说到“吾乃不归山大弟子李问一是之,听闻阁下为宫中侍卫,身如猛虎,形如神龙,颇似武神在世,吾有一剑,斗胆相与君试!要是我赢了,你就莫要在那狗皇帝面前护着他!”
“废话少说!李问一!比武就比武,你那些理由我不想听!还有!别踩着老子的房子!给爷下来!”
“下来就下来!看剑!”
“那你也给我看好了!”
剑出,影随——刀光剑影,金属与金属碰撞,少年气与少年气的对峙,他们一个如猛虎,一个如蛟龙,像是一出好戏,双方都很痛快——
但比武,总需要一个胜负。
二人深知,皆使出全力——
“不愧是不归山大弟子!剑剑有力道,却又柔韧如水!”
“你也挺厉害嘛!招招都能拆!我说啊——如果这场架打完之后,一切都平定下来,你我二人做兄弟如何!”
“好!好!好!那我就更要使出全力!来看看李兄到底实力如何!快剑——踏云奔雨!”原本应该斜砍的剑却垂直入巨石砸下。
“唔!谢兄果然厉害,李某佩服!不过——不归山——生木诀!”内力涌入剑中,只见那桃木剑浑身散发热气,剑刃如钢刃一般锋利,硬生生的扛过对方的招式,而即将要命中对方要害的时候,李问一却收回了剑。
“到此为止。”李问一说完,就要离开院子。
“李兄,假如你要来朝廷去逼迫那皇帝,只和我点到为止,那可不行,因为我不把你杀死,皇帝就会把我杀死,所以啊,李兄,这场不算,明日再来,我等两人拼命一战,孰死孰活,且分胜负!”
“诶……为何!”
为何?仔细想来,自己当时真的搞笑,为何会问出那种白痴问题,不过那种过去,却让他觉得心里满腔热情。
热热闹闹的集市上,叫卖声此起彼伏,他一手拿着酒壶,不时饮上一口。
从谢家走后,他一路走走停停,他漫无目的,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去哪,是不归山还是青牛山,或亦着是江南?千金城?落锦城?他想有半个时辰,摇摇头又喝了一口酒。
去哪呢?那都不是他的归宿。
他只剩下两柄剑,一个是师父南一觉所赐的雪吟剑,传说是极寒之地自然形成而成的上古宝剑。另一个是妻子慧雪的听雨剑,那原本是是师姑所用之剑,后传于慧雪,慧雪又送于自己。而且这两把剑,都不是自己的,属于自己的那一把剑,很早之前,他就已经丢弃了,他甚至忘了那是什么材质的剑,他甚至忘了那把剑的意义。
“听说了吗,城南的说书先生有新戏了!听说啊,这次讲的就是光城寺!”“光城寺?光城寺是什么地方啊?”“你连光城寺都不知道?那可是天下第一的宝刹,那地方,可好家伙了!地上铺的是黄金和白银,屋檐上都是七彩琉璃瓦,但凡用到木头的地方,都是上等紫檀木……”“那岂不是比皇宫还豪华!”
“那是自然,毕竟当年那圣上能够成皇还是依靠光城寺!”
“这话可不敢讲!小声点!”
李问一轻微一笑,从正在喝酒交谈的两个酒客身边经过——
“不过啊,这新皇登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