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共浴（27 / 28）
照片，一共拍了有几十张，蒋崇一张一张慢慢看去，看的十分缓慢，恨不得用目光轻抚照片中人的眉目脸颊。
林映在疗养院里看起来过得还不错，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比起那段被囚禁的日子已然胖了一些，眉眼间的郁气减少了。
无论是坐在窗边看书，还是在楼下院子里散步，他的表情都是愉悦舒展的，阳光倾泻下来，他就像是一个生活在天堂里的天使，天真烂漫，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
他正在恢复中。
这样的认知让蒋崇按捺不住的开心，林映在变得健康。
可是随即，蒋崇的不安又占领了高低，林映怎么能在离开他之后过得这样好。失去林映的每个夜晚他都无法入睡，为什么林映离开他之后能够这样的毫不难过，无忧无虑地生活。
这一刻，前所有未的恐慌笼罩着他。
不行，他得去找到林映。
林映偶尔也想过病好后回国，也许会与蒋崇碰见，到时候他大概率会溜走，不管怎么想，还是没有办法做到从容淡定地和蒋崇寒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没有想到是，这么快就会再次遇见蒋崇。
那天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刚刚午睡醒来，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躺在被窝里懒得动弹，门外传来敲门声，护工小哥又来催他趁着外面还有阳光下楼走走。
在护工小哥的理论里，人和植物都十分需要温和的阳光，长期待在室内容易发霉，不利于身体恢复。
很有意思的小哥，但林映这会儿懒得动弹，在心里想了八百条借口。
“进来，我今天好困啊，还想再睡一会儿，晚点再下楼走走好吗？”
“好。”
林映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向房间门口，来的人并不是护工小哥。
以往林映想要偷懒的借口都会被他第一时间识破，然后在林映耳边说出一大堆劝解的话，直到林映被说烦了只好不高兴地掀开被子下床，跟在小哥身后去散步。
更重要的是，这不是护工小哥的嗓音，这样的声音只来自于蒋崇。
林映手忙脚乱的去伸手按铃想要喊人进来，蒋崇的出现令他慌乱至极，尤其是蒋崇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时候，林映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强烈地告诉他：危险！危险！危险！
随着叫蒋崇一步步逼近，林映已经放弃了按铃，他裹着被子不断向后缩去，尽力把自己放在远离蒋崇的位置上，他鼓起巨大的勇气才开口说出了重逢后的第一句话：“你来做什么？”
“我很想你，过来看看你。”
蒋崇顺势坐在了他的床沿上，看着他的目光十分复杂，好像上百种感情都都交织在一起，林映只是不小心与他对上了视线，便深深地埋下头不敢看他。
林映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挺好的，你看过了，就……回去吧。”
房间里陷入沉默，这样的沉默让林映无所适从，他猜蒋崇还在盯着他看，于是又裹了裹被子，静静等待着护工小哥过来。
“你不想见到我？为什么？”
如果对面换了个人，他简直想要揪着对方的衣领子摇晃质问，你自己干了什么没有一点逼数嘛？
但对面的人是蒋崇，他只能胆怯的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小声说：“确实，不太想见到你。”
好在林映的祈祷终于灵验了，护工小哥风风火火的跑来，啪的一声推开房门，一边大喘气一边问：“怎么了？”
在他看到蒋崇的时候，立刻变得警觉起来，死死地盯着蒋崇问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现在立刻出去，你吓到我们的病人了。”
他后面还跟着一群医生和护士，一时间中文英文夹杂在一起，整个病房里乱糟糟的，像菜市场。
蒋崇开始解释，自己是林映的哥哥，前来探病。
但很显然，大家都不太相信他的话，毕竟现在的林映正极力将自己团在被子里坐在另一侧床边，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蒋崇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放在林映身上，尽量轻声说：“我只是想跟你聊聊，让他们先出去好吗？”
林映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才缓缓开口：“你直接在这里说吧。除了护工小哥，大家都听不懂中文，没有人知道你说了什么。”
蒋崇显然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谈论他和林映之见的某些事情，但现在的主导人变成了林映，他没有安全感，也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只好点头同意下来。
林映这才用英文向在场的所有人解释，这是他养父母的儿子，他们就在这里稍微说几句话，大家都不用出去。
蒋崇搭在床沿的手指不安地搓了搓，这才开口问道：“好点了吗？”
“挺好的。”也许是房间里的人很多，给了林映底气，他甚至开口直接赶人：“如果你只是想问这些，那你也已经得到了我的回答，可以回去了。”
林映拒绝的姿态十分明显，蒋崇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接连开口：“从今天见面开始，你都没有喊过我哥哥。”
林映低声说：“我不想再这么称呼你了，如果不是罗阿姨，我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遇见的。”
“就算我妈没有领养你，我们还是亲兄弟，血缘你不能否认。”蒋崇被林映一辈子都不见的假设给刺激到了，他根本不能想象没有林映的生活，“我总是会遇见你的。”
林映不留余地的戳穿他：“不会的，你姓蒋，我姓林，我们不一样。”
这是林映今天第一次真正地直视蒋崇的眼睛，他的眼里布满红血丝，眼下有熬夜后的青黑色，看起来疲惫又生气。
“你答应过我的，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那时我已经生病了，被你折磨生病的。”林映平静的回答，与他面前激动的蒋崇对比鲜明。
蒋崇显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还在一刻不停地说着：“你说过，喜欢我的，小映你说的。”
面对如此恐慌的蒋崇，林映竟然在内心有着一丝微妙的波动，他有些不忍的转开头，坚持说：“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你的出现只会让我害怕。”
他又残忍地补充道：“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蒋崇被林映的再也不见面的话彻底激怒，不顾现场众多人，直接扑上前连带着被子一起抱住林映，嘴里还不断地说着：“不行！我们要在一起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
林映包裹在被子里，最外层还有蒋崇抱着不松手，他连想要挣扎都做不到，被控制的恐慌感全都涌上心头，他尖叫道：“放开我！”
周围站着的人被蒋崇的动作打得措手不及，听见林映的尖叫后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来将两人分开。
几个护士姐姐挤在林映身边轻声安慰他，其他人都推搡着蒋崇想要把他请出门外，蒋崇发疯似的失去所有教养，与几人互相拉扯想要留下来。
林映突然很大声的说：“蒋崇，你说的喜欢根本就是不是喜欢，你只是在蒋元鸿和罗阿姨那里没有得到安全感，把情感需求全部都投射在我身上了。你根本就不是喜欢，你只是需要我，又害怕我也像他们一样伤害你，于是想要牢牢的控制我。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蒋崇带着被戳中内心深处的秘密的羞愤和恐惧，不停的大声否认：“不是的，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我爱你呀……”
林映看起来有些累了，他没有反驳：“好吧，就算这是你的喜欢，你的喜欢和爱已经让我几乎死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