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1 / 2)
他慢慢翻身躺下,月池急急起身,整理衣冠。她拉长了语调:“愣着干什么,脱啊——”
窗外的鹦鹉听到了声响,也跟着学起来,嘎嘎叫道:“脱啊,脱啊 ——”
朱厚照:“……”
他愤然起身,将枕头砸了过去。鹦鹉吓了一跳,挥舞着翅膀上蹿下跳地骂道:“坏人,坏人,玩不起,坏人!”
月池此刻已憋到浑身发抖,她道:“要不我帮你吧!”
朱厚照下意识紧紧拽住裤子,月池一拽之下,竟然纹丝不动。她佯怒道:“你这是干嘛,你不会反悔了吧。”
朱厚照只觉头晕目眩,他颤抖着松开手。月池刚要使劲,他忙又紧紧扯住,紧接着默了默,颤颤巍巍道:“你、你轻点儿。”
月池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只笑得眼泪都沁出来,还停不下来。朱厚照先是羞恼,随后是无奈,最后起身只闷闷地看向她。月池算是看明白了,她靠着他,一面拭泪,一面道:“您这又是何苦呢?您压根就不好这个。”
朱厚照定定地望着她:“可我就是想时时见你,贴着你。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我们才应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这没什么,凡事都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我愿意给。”
月池垂眸道:“可我不忍心让你给。我会试着,再信你一点。皮囊的贴近,算得了什么。你要的是心,对不对?”
朱厚照问道:“真的?”
月池眼中精光一闪:“真的。其实,我从头至尾,都没想过要重责江彬。我来这儿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向你说明,江彬不可靠,不堪大任。”
朱厚照道:“可他还能用。”
月池道:“我知道,高个儿的靶子在上头吸引炮火,底下的小猫小狗就会安全许多。但前提是靶子得听话,所以,我在体察您的心意之后,好好教大侄子做了做人。”
朱厚照接口道:“顺便也在清流面前卖了个好,表明你与奸佞斗争的决心。”
月池又笑了出来:“什么瞒不过你。今日之后,大侄子一定会乖几天。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不值当您,将《宗藩条例》刮下来的银子,全部交给他用。”
朱厚照一愣,他凝视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底。
月池与他对视:“您别这么瞧我。礼部、户部和宗人府办事,我还插不进手去。是您的无意间的一句话,点醒了我。”
朱厚照挑挑眉:“哪句?”
月池听着萧萧竹鸣:“刘太监进言修建温泉行宫。刘太监是什么样的人,寻常小恩小惠,他可瞧不上眼,只有泼天的厚利,才能叫他拉下脸来。还有江彬,您的儿子,最近应该特别孝顺吧。就是不知道,是宫里哪个近侍,透出去这样的消息。”
朱厚照一针见血:“你也想要这笔钱。”
月池看起来格外坦诚:“有钱才能办更多的事,但我只要一小块。我不仅会自己用好,还会盯着江彬,把他手里的那笔,也用到刀刃上。”
朱厚照又一次躺下,他以手支颐:“你想干什么?”
月池道:“把它称作是裁汰冗员节省下来的银两,然后提高官员的俸禄。”
朱厚照瞳孔一缩:“你是想减少阻力?”
月池微微颌首:“仓廪食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我总不能叫大家伙,都靠仁义礼智过日子吧。您也知道,那都是空话,还是得来一些实在的。”
朱厚照失笑:“今年的朕是能给你,可明年呢,你要怎么办?俸禄总不能只发一年。朕总不能三天两头去找宗藩打秋风。”
月池道:“臣已经想到了一些开源之道。这次的起义,让大家明白杀鸡取卵的害处,接下来臣就要让他们看到,养肥母鸡的好处。”鸡如果足够多的话,即便每次只杀一半,也比过去全部宰尽的获益要丰厚。毕竟,杀人害人本就不是官员的目的,他们只是想得到更多的利益罢了。
朱厚照思忖了一会儿道:“朕并非不信你,而是这是一笔年年都有的开支,须得保守处置。”
月池道:“臣明白。如圣上应允,臣打算先择一地,试行开源之策,具体的条陈,臣稍后就写下来。”她本来就没打算一次给他们加太多工资,而一个大政策的推行,怎么能没有试点。
朱厚照点头应下。这下,正事都说得差不多了,两个人的神态都有了一些放松。朱厚照更像没骨头似得躺在榻上。屋外夏虫低诉,鸟雀啾啁,屋内两人一靠一卧,竟然有些温馨之感。
月池翻阅着这儿的话本,给皇帝献的东西,到底与市面上不同。文字简约却极具表现力,情节更是跌宕起伏,堪称匪夷所思。月池估摸着,这正是为朱厚照天马行空的脑回路量身定做的。
可月池瞧了几本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相当数量的本子里,都有男变女的情节,譬如“两人本为至交好友,一人死后借尸还魂,转为女身,便和自己的好友结为夫妇,恩爱一生。”
底下人的不会贸然进同情节的东西,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特别喜欢看。月池的心里咯噔一下,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话本,一抬头就看到朱厚照正含笑望着她:“有那么好看吗,比朕还好看?”
月池决定先下手为强:“当然好看。特别是这男化女的情节,真是让臣感慨万千。”
朱厚照一愣,他看得太多了,一时都没想起这个,接着就听月池长长一叹:“您要是个女子,该有多好。牡丹掩映芙蓉面,紫薇花对紫薇郎。”
朱厚照的脸一僵,呆呆地望着她,舌头似被猫儿叼走了。这时纱窗外的鹦哥又闹腾起来:“玩不起,玩不起!”
未应春阁梦多情
猜有什么用,我猜得中,你做得出吗?
东厂内, 刘瑾听到小太监的禀报后,端得是瞠目结舌,他道:“你说, 他们在静谷中待了两个时辰都没出来, 还时不时有笑声?”
小太监诚惶诚恐道:“回刘爷爷的话,千真万确。”
魏彬忙问道:“可曾听见他们说什么?”
小太监欲言又止, 刘瑾给魏彬使了个眼色,魏彬抓了一把金瓜子撂进了他怀里:“诺,拿去,可别说,你爷爷我不疼你。”
小太监却不敢接, 他苦着脸道:“奴才也想领您的赏,可隔得太远了, 又有水声,实在是听不清。”
刘瑾闻言笑道:“是真听不清,还是假听不清?”
他摘下手上的红玉戒指,也丢给了他。小太监忙眼疾手快接住,几乎是同时扑通一声跪下:“刘爷爷恕罪,小的要是知道一星半点儿,哪敢藏着掖着不说呢。可皇爷素来谨慎, 您也是知道的,既是密谈, 岂会让奴才的狗耳朵听着……”
刘瑾凝视他半晌,还是叫他把东西收下。小太监千恩万谢走了。魏彬问道:“刘哥,要不再找几个问问……”
刘瑾想了想道:“罢了, 动静太大了, 还容易被人抓着。”
魏彬诧异道:“那难不成就这么算了?李越摆明是有所图谋啊。”
刘瑾奇道:“何以这么说?”
魏彬说得理直气壮:“李越那是什么人, 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对皇爷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如今肯陪他呆这么久,一定是有图谋,图谋的还不小。”
刘瑾想到了李越主动提出送宅,忽然打了个激灵:“他哪来那么多银两,这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不好了,他也盯上了那笔钱了!难怪……他今儿故意找茬打压江彬,就是为了排除这个异己,现下只怕是在说我的不是。”老子还以为他是为马中锡昏了头,还特特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