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3)
个大的。”
他沉吟片刻道:“我记得,方志那个老东西家里不是就有两个女儿?这是上天送来一箭双雕的机会呐。”
月池对这些阴沟里的算计毫不知情,她正为唐伯虎而忧心忡忡。这几天,她一有空就立在唐伯虎的书房门口,心事重重地偷听里间的谈话。文征明等人轮流劝说唐伯虎与沈九娘分开,他们个个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因而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语重心长。
月池只听文征明道:“唐兄,我知沈氏对你情深义重,你不忍负她。可你想过没有,就算你现在娶了她,那又能如何呢?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更何况你们这样的行为为世俗所不容,你难道要她和你一起被千夫所指,众人唾骂吗?”
唐伯虎对此的回应是一声饱含犹豫与纠结的长叹。
文征明又乘胜追击道:“依我看,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还不如先与她分开,待翻案取得官位,娶得一位贤淑大度的淑女后,再纳沈氏入门。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既不辜负她的情谊,又成就了你的志向。”
唐伯虎又是一声叹息,他念叨道:“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月池已然不想听下去了,谁知她刚一转身,就看到了面色苍白,泪痕未干的沈九娘。她见月池要叫,忙急急掩住她的口,带她一起回到了她的房间。
刚一进门,月池就看到了久未见面的莺儿与她正在收拾的包裹。她看向沈九娘:“您打算要走。”
沈九娘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我离开群芳阁本就是为了帮唐先生度过难关,他现在已然前途无量,我何必在这里耽搁他呢。”
月池有心想安慰她,可无论怎样的伶牙俐齿在冰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是那样的单薄无力,她只能拉着沈九娘的手道:“沈姨,多谢您这些天来的照顾,李越日后必当报答。”
沈九娘笑中含泪,她又从莺儿手中接过一个包裹来,对月池道:“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里面是我为你做得一些衣物,应该足够你穿一阵子了。”
月池接过道谢,又送沈九娘与同样目光恍惚的莺儿离开。随后,她就深吸一口气,三步并两步冲到书房,对这一屋愕然的人道:“不必再愁了,沈姨已经主动离开了。”
“什么!”唐伯虎霍然起身,步履匆匆地追了出去。然后,不出月池所料,他在两个时辰后,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来。月池见状是既生气又是怜悯,她忙替他煮了一碗粥,可他只吃了几口就回到书房枯坐。他的几个朋友因为尴尬早早就离开,而月池也情知,这一关谁说都没有用,只能让他自己勘破,于是她也并未多言。师徒俩就这般食不知味地过了一日。谁知第二天,异变就发生了,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桃花庵。
唐伯虎一见领头那人就不由惊诧道:“方公子,您怎么来了?”
方御史之子哼了一声:“这就要问你的好徒弟了,给我搜!”
一声令下,仆人们就如猛虎下山一般冲进各个房间,开始搜查。唐伯虎与月池都有些生气了,唐伯虎皱眉上前道:“您这是何意,无缘无故,如此妄为!如再不住手,我就要到方御史面前去评理了!”
方公子狠狠剜了月池一眼,恼怒道:“家父怕是活撕你的心都有了,你送上门去,正是自寻死路。”
从他一进门来,字字句句都是指向她,月池不由开口道:“方公子,是否有什么误会,在下这些日子一直闭门读书,自问并未有任何得罪您或贵府的地方。”
“是吗?”方公子正要说话,就听仆人来报,“少爷,找到了!”
月池定睛一看,他手中拿得是一块头巾,正是沈九娘昨日递给她的包裹中的一件。因着忙着看顾唐伯虎,所以她并未细看。唐伯虎见状嗤笑道:“一块普通的头巾而已,也值得您这般兴师动众吗?”
方公子冷笑一声,接过头巾来回翻开。月池只见他将头巾翻到反面,死盯着一个角目不转睛。她忽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方公子猛地将头巾掷到她面前,怒不可遏道:“姓李的,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恩将仇报,恬不知耻之人,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说!”
月池拿起头巾仔细一看,原来在头巾反面的一角处,竟用同色的丝线绣了一个小小的“筠”字,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万万没想到,这等嫁祸手段居然能被用到她一个女人身上。而根据方公子的神情,这个名字带“筠”的女子应该是他的姐妹。
月池正打算开口解释,方公子却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他一挥手,几个身健体壮的奴仆立刻将她和唐伯虎绑起来,为了防止他们吵闹,还往他们的嘴里各塞了一块布料。
方公子咬牙道:“我们家丢不起这么大的人,你们要忏悔求饶,还是到家父面前去说吧!”
语罢,他们就被押上了马车,带去了方府。月池一路被推推攘攘走过熟悉的亭台楼阁,昔为座上宾,今为阶下囚,人生的际遇总是这么无常的吗?她与唐伯虎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无奈。他们被直接带进了内堂,刚一进门,就对上了面色铁青的方御史,瞧他们的眼神如同盯着两个死人。
饮冰心誊自孤清
这等浮艳诗句,怎有脸面来冒充我的作品。
群芳阁中,沈九娘揽镜自照,看着重新妆点一新的自己,却淌下了两行清泪。她早知道,早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入唐家的门庭,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还是忍不住心如刀绞。“不要再想他了。”她对自己说,“就把他当成年少时的一个梦,人只要无愧于心就够了,若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得到的只能是痛苦。”
她正恍惚间,就听到门外妈妈的呼唤:“九娘,快出来,这么多天不见,你也不与姐妹们叙叙旧!”
沈九娘苦笑一声,推门出去,正碰兴高采烈上楼来的莺儿。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莺儿道:“新簪子很好看。”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可谁知莺儿听了之后却脸色大变,惊慌失措,甚至立时就将簪子拔下了藏到身后。沈九娘一怔:“你这是怎么了?”
沈九娘本以为八成是莺儿一时糊涂,偷了东西,谁知再三逼问之下,她闯下的竟是比这更严重十倍的祸患。知道真相后的沈九娘,一时头晕目眩,指着莺儿的手指都在颤抖。
莺儿毕竟是个小丫头,为着钱财做出这等事,已是吓得瑟瑟发抖,此刻更是抱着沈九娘的腿哀求道:“娘子,娘子,求娘子饶了我吧。我愿意把他给我的钱都献给娘子,那姓唐的薄情寡义,您不能为一个负心汉辜负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义呐!”
九娘咬牙道:“黑是黑,白是白,岂能因私情而眛良心,即便唐相公对不起我,李小相公又何辜呢?你让开!”
说着,她就叫人来把莺儿押住,又向鸨母以莺儿私当首饰的名义告假出来。刚到桃花庵,眼见一片凌乱,九娘便知大事不好,于是又急匆匆向方御史家赶去。只是真到了方府时,她心底却是一片茫然。她乃娼妓之身,御史老爷说不定连门都不会让她进,更何况口说无凭,她要怎么说动盛怒的方御史呢?
正焦心间,她脑海中蓦然浮现出月池说过的话语——借势而为。她不行,并不代表其他人不行。于是,她打定主意,速速赶往府衙。谁知又被衙役拦在门口,她正与衙役纠缠时,就见曹知府正送另一人出门来。
沈九娘如见菩萨亲临,当下大喊道:“知府老爷,知府老爷,求您救救唐解元吧!”
曹知府与他身旁那人一听唐解元,便齐齐看过来,沈九娘因而才有上前陈辞的机会。她连头都不敢抬,极力平复心绪,磕磕巴巴地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