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楚栩云默了默。
他刚刚有提到怜洲吗?
“多谢仙君赠书,仙君这本,我自会留下来慢慢细读。”郁逞面无波澜,翻开那本太清仙君传,意有所指般淡声道,“读遍每一页,每一行,直到把这本书上每个字都熟记于心,每张纸上都有我翻过的痕迹。”
说罢,他倏然抬眼看向楚栩云。
那双眼充斥情欲,像是想将楚栩云彻底打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楚栩云不由侧目。
哇。
他还不知道郁逞这么爱读书呢。
说起来,他爹娘最喜欢读书人了,小时候就总盼望着他能高中状元,可惜楚栩云才短思涩,难胜其任,连首像样的诗赋都做不出来,如果不是有修炼天分,楚栩云觉得自己现在估计还在老家跟爹一起种芹菜。
忽然间,楚栩云脑海灵光闪过,眼前一亮——他好像知道怎么让爹娘接受郁逞了。
如果郁逞可以假扮成一个好学的书生,爹肯定就不会阻拦他们在一起啦。
简直是完美的办法,这样一来,家里人都会放心他,每年也就不会再找村子里的媒婆给他介绍女子了。
“仙君?”郁逞眸光一暗再暗,他知道,楚栩云如此聪慧,一定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只是根本不在乎他的话。
既然如此,那他只好付诸行动了。
“我们该回去了。”郁逞起身,不由分说地牵住了楚栩云的手,周围有几道好奇的目光看来,他也毫不避讳。
断袖在世上的确奇异了些,就连郁逞自己也知道自己很奇怪,可他就是喜欢男人,更准确的说,他只喜欢楚栩云。
楚栩云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客栈,同样不在意别人的视线。
他不是断袖,他只是天生喜欢好看的人,在他心里,郁逞最好看。
甫一踏入魔宫,扑面而来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郁逞松开楚栩云的手,眉宇紧蹙,四下看去,到处都是被一剑了断性命的魔修尸体。
这些魔修的性命郁逞没有放在眼里,本就是上一个魔尊留下来的旧部,只是,敢在他的魔宫里如此造次的,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仙君,看来你那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追来了。”郁逞回头看向楚栩云,心中醋海翻涌,“真是巧合,想必今日三圣剑仙的传记,又要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楚栩云没有回应,低头看向魔修尸体上的伤口,果真是怜洲,一剑致命,磅礴的剑意似乎还残留在伤口深处。
怎么怜洲偏这时候来了,他还没来得及跟郁逞结契呢。
肯定是宗主一再请他来逮自己回去的。
楚栩云抿紧唇瓣,忽地抓住郁逞的手腕,扭头就要离开魔宫。
刚转身过去,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栩。”
楚栩云的动作僵在原地,缓慢回过头去,下意识般把郁逞拉到了自己身后。
纪怜洲执着长剑,遥遥望他,自然将楚栩云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他微蹙了下眉,“你在做什么?”
郁逞立在楚栩云身后,眼底没有纪怜洲,只有楚栩云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他恍惚片刻,反复看了又看。
楚栩云这是……在保护他?
心头快跳了下,郁逞没有出声,安静地任由楚栩云牵着自己。
“阿栩,”纪怜洲又唤了一声,委婉地道,“我受太清宗主所托,特来救你出去。”
即便他更想问,楚栩云为什么要牵着郁逞的手,可莫名的,他不敢问出口。
楚栩云定定地望着他,半晌,认真摇了摇头。
他不回去。
就算怜洲要打他他也不走,他已经决定好要跟郁逞成亲了。
“我知道你心善,不愿放弃郁逞,可他已经无药可救。”纪怜洲清楚楚栩云对郁逞花费过多少心血,两人虽不是师徒,却也亲同师徒。
阿栩不想他杀郁逞,估计也只是心软吧。
但阿栩败也败在心软,如若不是一再纵容郁逞,郁逞又怎会如此肆无忌惮,将阿栩折磨成现在这副模样。
都瘦了。
纪怜洲无视掉楚栩云脸颊多出来的一点肉肉,“郁逞现在是魔尊,他堕入邪门歪道,不杀只会酿成大祸。”
他每说一个字郁逞都觉得可笑无比。
“我还要问你创立的无言道是什么邪门歪道,”郁逞淡嗤了声,“纵观古今,还没有人想出这么蠢的道法。”
话音落下,纪怜洲肉眼可见的身形一顿,脸色也僵硬难看些许。
“……你从哪里得知?”
郁逞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纪怜洲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楚栩云,喃喃自语般道,“你连这都告诉给他知道?”
楚栩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见状,纪怜洲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那无言道的确是假的,我知道很蠢,可阿栩你为什么要把你我幼时的玩笑话讲给他人听?”
楚栩云愣了愣。
郁逞也怔了片刻,“什么玩笑话?”
楚栩云可是认认真真地在刻苦修炼无言道,即连在床榻之上,都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纪怜洲唇抿成一条线,颇为憋闷道,“七岁时,我突发奇想,既然有无情道,为何不可以创立一门无言道,每日不说话就可以修炼,便当茶余饭后的玩笑话讲给阿栩听。”
他不是特地给郁逞解释,只是不想让郁逞认定自己是个蠢货。
“不过童言稚语罢了,阿栩,你又何必要说给郁逞?”
闻言,楚栩云眼睛微微睁大,连忙摆了摆手。
不是的,世上真的有无言道,他就是靠无言道才修炼飞快,变成太清仙君的!
“阿栩,你这究竟是怎么了,倒是说说话。”
纪怜洲无奈地叹息一声,却在看到楚栩云百口莫辩的神情时,倏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瞬间反应过来,愕然道,“你该不会是……”
郁逞同样错愕地看向了楚栩云,脑海里漂浮而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楚栩云……该不会把那些玩笑话当真了吧??
证明
蓬莱仙岛,某年初春。
六岁的纪怜洲跃上墙头,手心捏着一颗刚从河边捡来还湿漉的石子,轻轻扔进茅草屋的窗子里。
石子精准地命中伏在案边,捧着一本《幼学琼林》的小孩的脑袋。
“阿栩,快出来。”纪怜洲压低声音唤了声。
楚栩云慢悠悠地从书后抬起头,见到纪怜洲,本来黯淡无光的眼底突然多了一丝光亮。
“来了。”
两个小孩坐在墙头下,纪怜洲从怀里掏出一个夹着牛肉的白馍馍,递进楚栩云的手心,轻声道,“你阿爹还是不给你饭吃?”
楚栩云接过馍馍,一边吃一边小声道,“阿爹说背不过就不许吃,晚饭也没有。”
纪怜洲叹了口气,转眼看到楚栩云捏着馍馍的手,吃惊地道,“手怎么伤了,你阿爹还打你?”
闻言,楚栩云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寅时起来练剑,没拿稳剑伤的。”
话音落下,纪怜洲愣了愣,“你寅时就起来练剑?”
寅时,那天可还没亮呢。
楚栩云点点头,把最后一口馍馍吃掉,有些意犹未尽,抬眼道,“阿爹不让我练剑,说我是不学无术,只能起早些悄悄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