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买好首饰,母女二人又去成衣店添置衣裳。
因为家里针线娘子已在准备新衣,便只挑了几身应季的衣裳。
母女俩同乘一辆马车,一起出发,一起返回,不知不觉间又亲近熟稔不少。
转眼便是中秋节了。
虽说大公子夫妇不在京中,可小姐回家了。因此整个安远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偏巧十五当日,大公子安排送节礼的人正好回来,又带来一个好消息,说是少夫人上个月刚生下一个女婴,母女平安。
双喜临门,安远侯府的中秋家宴便格外热闹。
然而中秋当晚,皇宫内院的气氛却异常诡异。
依着旧例,每年八月十五,宫中会举行家宴,在这一晚,皇帝与后宫嫔妃、皇子皇女聚在一起,共度中秋。
但是今年,家宴却取消了。
皇帝待在西苑,跟前伴驾的只有虞氏母子。
是的,虞氏有一个儿子。
朝中大臣之所以强烈反对立虞氏为后,除了储君早立的缘故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便是虞氏的出身经历。
虞氏是和六岁的儿子一起进宫的。
陛下对外声称,小皇子早前因为八字的原因不宜养在宫中,需避居宫外,今年才回。但是宫内诸人心知肚明,这个所谓的小皇子压根不是在宫里出生的。
七年前,皇帝谒祭皇陵,夜间宠幸了守陵的一个姓虞的宫人。后来,宫人有孕,上报皇帝。因为事情发生在祭陵期间,很不光彩,加上祭陵后又发生了一些诸如“天罚”的事件,皇帝便压下此事,没有理会。
中间数年祭陵都由太子代为主持。后来太子势大,皇帝渐渐心生不满。去年冬至,皇帝亲自前往皇陵,不想竟意外重逢虞氏。
记忆中面目模糊的小宫人变成了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偏又能识文断字,弹得一手好琵琶。她为他生下的儿子也聪明伶俐,颇有皇帝少时之风。
想到对他们母子多年的冷待,皇帝由愧生怜,由怜生爱。他当即下令好生对待,后又干脆将他们接入宫中。初时只是给个名分,没想到越相处,越觉得这两人合他心意,是上天赐予他的珍宝。仿佛老房子着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虞氏年轻貌美,生机勃勃,总让皇帝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她在身边,连他多年的失眠之症也有所好转。她和其他的妃子都不一样,她在意的不是他的身份地位,而是他这个人。
因此,短短数月,虞氏便成了皇帝心中的第一人,他暗恨自己没能早点接他们回宫,以至于白白错过这六七年。
虞氏给他生的儿子才六岁,正是最讨喜可爱的时候,活泼伶俐,还不像他的兄长们那般满腹心机,看向父亲时,眼中满是孺慕。也不怪他这个做爹的,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刚好,他对太子早有不满。
可惜储君早立,地位稳固,易储阻力太大。本想狠狠心,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没想到竟也以失败告终。
近日册封皇后受阻,易储之事更是艰难,皇帝心情不佳,也不想去应付后宫诸人,干脆随便找了个理由不见旁人,只与虞氏母子共度中秋。
此举勉强也算符合赵晏的心意。
他本就不喜欢每年的中秋家宴,何况他现下与父皇之间关系微妙。
——禁军叛变行刺他一事,陛下自然声称全不知情,还勃然大怒,处置了几个禁军副统领,便将此事轻轻揭过。
赵晏也不能强行追究,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此事陛下是知情的,甚至极有可能是他亲自授意。
这个结论让他心里发凉。
其实早就知道天家无父子,可是当他的父亲真的想要废黜他甚至除掉他时,还是感觉难以接受。
中秋夜,赵晏拒绝了胞弟陪他喝酒赏月的邀约,只与几个心腹议事。
他们离开后,他不经意抬眸,瞥见天上的圆月,忽然心里一动,想到花溪村的那位薛姑娘。
这段时日,他先是一路躲避追杀,艰难返京。回京后又一直忙于处理各种事务,很少有得空的时候。
现在想来,好像在花溪村的那些天反而是他人生中最轻松的时候。
也不知道那位薛姑娘有没有看到他留下的书信,是否沿用了他在书信里的说法。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
烨
样。
熟稔
册封虞氏为后一事,因为朝臣的强烈反对而停滞不前。
皇帝稍退一步,暂不封后,转头却将年仅六岁的小皇子册封为晋王。
如今有六个已经立住的皇子,除了太子之外,只有这个小儿子封王,而且还是皇帝在被立为太子前的封号。
皇帝的态度不言而喻。
太子的处境愈发微妙了几分。
西苑内,虞氏垂泪:“陛下又何必为了我们母子,与朝中大臣们作对?这让我们娘俩如何自处呢?”
她正处于花信之期,虽生了个孩子,但腰肢纤袅,不盈一握,又比少女多出了些动人风韵。
皇帝爱极了她这模样,抬手帮她拭去眼泪,温声安慰:“什么和朝臣作对?分明是他们违逆朕的意思。要不是他们多事,朕早就立你为后了,你又何至于受这委屈?”
虞氏伏在皇帝膝头,黑发如云,婉转柔媚:“妾不觉得委屈,也不奢求皇后之位,只愿能长伴君侧。”
她越是这般不争不抢,皇帝就越想把最好的东西都抢过来送给她。
皇帝爱怜地抚摸着虞氏的长发:“你放心,朕心里有数。”
太子羽翼渐丰,一时半会儿不好行废立之事,那就慢慢来。反正他是皇帝大权在握,年富力强,既然当初能把太子扶上去,也就一定能把太子再拉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不免要委屈虞氏母子多等一段时间了。
鎏金宝鸭炉里,新点燃的香袅袅散开。皇帝抬手按了按眉心,虞氏会意,动作轻柔帮其按摩头顶。
到底是学琵琶的人,手上力度正好,不轻不重,隐隐还能嗅到女子身上的馨香。
皇帝双目微阖,渐渐放松下来,后沉沉睡去。
直到皇帝发出鼾声,虞氏才停止手上的动作。
她稍稍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视线掠过香炉,随即长长的睫羽垂下,遮住了眸中的冷意。
……
自三月里皇帝派遣太子前往东都勘察起,先是传闻太子出事,后是皇帝想立虞氏为后,再是封小皇子为晋王,朝堂局势风云变幻。不少朝中重臣也在暗中做着选择。
不过安远侯府并不参与这些。谢家祖上因军功而封侯,经历过数次皇位更迭,深知这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路子。因此谢家诸人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从不参与皇权纷争。
安远侯府仍同往常一样热闹和睦,夫人梅若乔更是将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新找回的女儿身上。
薛灵栀回家不足半月,四季衣裳已经备齐,用于各种场合的首饰装满了首饰匣。饶是如此,母亲梅若乔犹嫌不够,变着花样赠她一些体己。
在花溪村时,她差点因为八两银子被逼嫁给孙麻子。然而在安远侯府,母亲给她一件贵重的首饰,都不止八两银子了。
这天,梅若乔借口补送及笄礼,送给女儿两只嵌碧玺石的莲纹金簪和一对双股和田玉手镯:“瞧瞧可还喜欢?”
“喜欢。”薛灵栀想了想,委婉道,“娘给我这样多的东西,花的钱是不是有点多了?这么大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