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节(2 / 2)
次向城门方向射去,每一次都会制造出巨大的喧哗,巨大的混乱。
“差不多了。”张士贵低低的嘟囔了句,转身举起旗帜用力挥舞。
下一刻,内城门的左侧,突然打开了一道门户,刚刚侥幸逃得一命的阿史那·结社率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门户,即使各种惨叫声、呼和声充斥着耳朵,他也清晰的听见渐渐急促的马蹄声。
一根长槊率先探出,薛万彻兴奋的将面前的突厥人高高挑起,身后跟着的是顶盔带甲,全副武装的精骑。
甩开尸体,薛万彻高吼一声,趋马加速,手中马槊直刺横扫,周围的突厥人无不退避三舍,阿史那·结社率毫不犹豫的跳下战马,从外城墙通道爬上城墙,准备从云梯逃生。
虽然只有百余骑兵,但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利成章,薛万彻以自己为矛尖,率重骑兵轻而易举的撕裂了每一个试图聚集兵力的地点,扑灭每一个可能反抗的火种。
城头上,没有箭支,也没有擂石,甚至床弩的长弩箭都已经用完了,张士贵、李善双手攥成拳头,盯着城下纵横扫荡的唐骑。
渐渐的,有金石之声在城头响起,疲惫的士卒们兴奋的以刀击盾发出雄壮而有节奏的声响,给城下的同袍助威。
外城门处已经完全被战马、胡人的尸首堵住了,为了逃生,相当一部分人都是死在自己人手中的。
瓮城内的突厥人被薛万彻赶得到处跑,王君昊再率百余步兵从侧门入瓮城……明明知道只要杀进去就能破城,但已经破胆的突厥人见门户大开,反而四散逃窜。
面色灰败的阿史那·社尔被侍卫硬生生的拽上外城墙,他回头看去,内城墙上的那个青年似乎正投来讥讽的视线。
城外不远处,面色铁青的颉利可汗似乎都忘记了小腿骨折带来的疼痛,双腿猛夹马腹向其疾驰。
他难以相信自己亲眼目睹的一切,明明已经破城,结果城门处堆满了尸首,不久前还挥舞弯刀的冲入城内的勇士们,一个个像兔子一般从云梯上狼狈的滚下来。
错进错出(上)
看着仓皇而逃的突厥人,张士贵双目赤红,狠狠拍了下城头,“李药师,李药师!”
李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平心而论,无论是张士贵还是薛万彻,乃至李善,都对李靖未发兵来援有着恨意,但也同时能够理解……初来乍到遇上大战,自然要稳守雁门关为重。
所以,除了薛万彻发了几句牢骚之外,李善和张士贵都从来没有提及李靖……直到此刻。
在冷兵器时代,影响一支军队的战斗力的因素有很多,武器、马匹、后勤粮草等等,但看不见的士气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突厥人在狂攻八日之后终于破城,但却迎来了当头一棒,惨烈的瓮城一战完全击垮了突厥人的士气,这种影响力不会仅仅局限在攻城士卒中,必然会在城外大军中蔓延开来。
如果李靖能够率骑兵赶到,很有可能取得一场大捷,再不济也能驱逐突厥,彻底解顾集镇之围。
当然了,张士贵如此忿恨,也是有其他原因的。
因为,守不下去了。
顾集镇寨堡原留守兵力加上李善、薛万彻所携,原本共计不到三千人,如今伤亡已有三分之二,全手全脚还能上阵的只有八百多人了。
粮草倒是不急,虽然昨日已经断粮,但战马还能啃食草料豆饼,士卒们能吃煮熟的大块马肉,因为随李善抵达顾集镇的亲卫都是骑兵,斩杀战马至今,寨堡内还有几百匹战马。
问题的关键是守不住了。
毕竟筹建的时日不长,寨堡本来就小,如今让出了瓮城,内城虽然有城门,还有更高的城墙,但李善毕竟不是土木工程出身,设计上有不小的缺陷,张士贵在这方面也不擅长。
外城墙和内城墙是相连的,内城墙厚度不足,城门也没有外城门那么坚固,如果突厥再以蚁附登城的方式攻城……那就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最后关头,张士贵才使用瓮城的原因。
“马尸约莫百具,还有百余皮战马。”朱玮疲惫的登上城头,“都杀了?”
“马尸切块煮熟,战马暂时不动。”李善漠然道:“武安兄,突厥今日……”
“今日不会再攻。”张士贵抬头看了眼日头,迟疑道:“只是不知道明日……”
如今,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今日瓮城一战,突厥败北,让颉利可汗放弃继续攻城……他们自己知道守不住了,但颉利可汗未必知晓。
城外七八里处,满头大汗的结社率还惊魂未定,“那厮果然有后手!”
突利可汗脸颊上横肉挑动,啧啧道:“听闻李怀仁最擅死里求活……”
下定决心和李善义结金兰,突利可汗怎么可能不去打探这位兄弟的履历,从当年历亭一战开始,之后的坚守邯郸、魏县大捷,再到去年雪夜袭营,逼降苑君璋,李善最擅在不可能的局势中妙手求活,反败为胜。
“还要继续攻城?”
面对结社率的发问,突利可汗摇摇头,“族人均已丧胆。”
此次攻入城内的大都是阿史那部落,这等死伤从兵力上来看算不上惨重,但对士气的打击却极为沉重,那位叔叔再让族人去送死……只怕下面都要造反了。
顿了顿,突利可汗低声道:“不管那边,明日撤兵。”
“撤兵?”
“嗯。”突利可汗嗤笑一声,“十数万大军围攻小小寨堡,八日不克,他还能怪得到我们头上?”
“更何况,今日斥候来报,铁勒诸部早在两日前就西撤,只留数千骑兵于南侧二十里外盯着马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