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节(1 / 2)
李神符翻身下马,笑着挽起杜晓,“如此客套作甚?”
李高迁也下了马,羡慕的看着路旁的良驹,“怀仁屡立殊功也就罢了……”
“哈哈哈!”李神符放声大笑,“高迁此言……太过了,以为某不知晓?”
一边说着,李神符一边拉着杜晓,又指了指朱八,他和李高迁都认得这个李善身边的亲卫。
“高迁得以分润,怀仁倒是慷慨。”李神符压低声音,“难道孤……”
朱八都无语了,一个郡王公开索要贿赂,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口吻……你给李高迁好处,即使现在李高迁势衰都还给,我这个郡王难道不够格?
倒是杜晓不以为意,他自小就认识李神符,虽然爵封郡王,但少威仪,不为下属所惧,言谈举止颇为随意。
迟疑了下,杜晓指着路旁的高头大马,“均是送往长安的良驹,尚不知脾性,还请襄邑王驯服。”
李神符笑了笑,“如此慷慨?”
朱八面有不渝之色,这样的骏马放在京兆,至少三四万钱,李神符还觉得不够?
这也太贪了点!
顿了顿,李神符让亲卫去挑了两匹,笑道:“放心,不会白要怀仁的好处,他日必有回报。”
李神符本人并没有太强的上进心,反正这辈子也就是个郡王,往上爬也爬不到亲王爵,始终任并州总管在外地,主要是不想牵涉入夺嫡之争。
如今的河东局势,李神符也看的清楚,李善的分量实在不轻,而且从各种角度来说,他都试图和李善保持良好的关系。
一方面在于李善得李渊青睐,背后又有平阳公主为后盾,一方面在于双方都对刘世让颇为不满……当然了,李神符并不知道,在李善心目中,他李神符和刘世让都不是什么好鸟。
而且李神符还考虑到,战场凶险,说不定哪一天就要用上李善这位医道圣手……年初平阳公主伤病入髓,李神符觉得已无回天之术。
又聊了几句,李神符、李高迁趋马离去,朱八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苑孝政。
“再等等,待会儿启程。”朱八走过去低声说了句,看见苑孝政脸色惨白,不禁问:“怎么了?”
苑孝政深吸了口气,低声回道:“适才看到个故人……李高迁身后那个瘦高个。”
“那是……”
“曹船佗。”苑孝政低声道:“最早是刘世让部将,后投吾父,之后转头高满政,马邑城破当日被突厥生擒……”
朱八脸色大变,一把揪住苑孝政,“被突厥生擒?”
“绝无差错,我亲眼所见!”
朱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嗝,眼珠子转了转,虽然弄不清楚太多的事,但知道肯定有问题,想了又想,低声嘱咐道:“此事不可外泄。”
“好,好。”苑孝政有些不知所措。
那边杜晓已经招呼启程,朱八小跑着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片刻后,杜晓、李三郎、苑孝政继续南下往长安进发,而朱八返身北还,直奔雁门关。
举告
忻州府治定襄县。
高坐主位的李神符捋须笑道:“突厥南寇,徒以马邑为其中路耳。”
“于崞城置一智勇之将,多储金帛,有来降者厚赏赐之,数出奇兵略其城下,芟践禾稼,败其生业。不出岁余,彼当无食,马邑不足图也。”
下首的李高迁刚开始懵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老匹夫徒惹人笑耳。”
李神符微微摇头,“李怀仁其人,颇有手段,亦有谋略……”
虽然李神符和刘世让不合,但也能看得出对方的计策是有成功可能的,他欣喜的看到,李善虽然手段不同,但却完美的达到了刘世让计策的目的,甚至是刘世让达不到的目的。
李神符在心里想,若非多了个李善,刘世让这厮说不定真的有翻盘的可能……李善将其架空,使刘世让无计可施,这也是李神符对李善观感极佳的主要原因。
说到底,李神符如今的执念是,干掉刘世让。
关于这一点,刘世让心知肚明,李善看得到,而李高迁更能看到。
这也是李高迁突然出现在忻州的原因。
“你说什么?”李神符猛地从榻上弹起,脸上满是诧异,“刘世让暗通突厥?”
“不错。”李高迁信誓旦旦的说:“老匹夫四面楚歌,如今马邑城破,朔州一片惨状……他还有何路可走?”
李神符听得懂这句话,马邑城破,这个锅铁定是刘世让来背,说不定长安那边正在琢磨以什么罪名拿下刘世让呢。
在这种情况下,刘世让的确有投突厥的可能。
李高迁叹道:“若刘贼叛唐,举关而降,河东……”
李神符打了个冷战,若是突厥大军再次侵入河东……去年自己还捞了不少便宜,但不是每次运气都那么好的。
来回踱步许久,李神符还是不太相信,迟疑道:“当年宜阳县侯任并州总管,力抗颉利可汗大军月余,叱骂劝降者,只怕圣人未必肯信……”
李高迁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的并州总管,如今的崞县令。”
地位的不同、形式的变化,导致了人心的转向……这也正常啊。
李神符暗暗咬牙,摇头道:“举关而降……如今雁门关上下均在李怀仁手中。”
“襄邑王此言差矣。”李高迁正色道:“宜阳县侯先奉圣命经略马邑,后奉圣命驻守雁门,李怀仁不过是代县令,安能辖雁门重镇?”
李神符嗤笑了声,但随即反应了过来,李高迁是非要把这个刘世让给弄死不可……这也是他想要的。
但诬陷守关大将暗通敌国,这不是件小事……马邑城破,刘世让必然遭贬,到时候自己还没收拾他的机会?
李神符心里有数,李高迁深恨刘世让,这是要把自己当枪使啊。
李神符神色幽幽,“此事不可轻忽。”
“去岁刘世让除爵罢官,但不过数月就得以起复,任广州总管,后奉圣命经略马邑。”李高迁笑道:“需知当年独孤怀恩叛乱一事。”
李神符脸色微变,当年独孤怀恩阴谋叛变,刘世让探得消息,冒死来报……当时李渊正准备渡过黄河去独孤怀恩营中。
正是因为这件事,刘世让虽然在朝中无援,但却曾有救驾之功,李渊在这方面还是挺大方的……裴寂、刘文静都曾经战场大败,但转眼间就得以起复,甚至李高迁本人葬送万余大军,也不过削去左武卫大将军,并未除爵。
思索良久,李神符坐回榻上,身子前倾,低声道:“太子可知晓?”
“太子不知。”李高迁在这方面脑子向来好使,诚恳道:“在下举告,一为己身,二为襄邑王。”
李神符点点头,如果这件事李建成知晓,甚至就是东宫的谋划……那有一定几率会牵扯到夺嫡之争,而自己一直不肯返京,就是不想牵涉进这个漩涡。
李神符相信李高迁说的是实话,原因很简单,李高迁兵败削职,但在朝中是有太子为后盾的,如果要对刘世让下手,是用不着自己出面。
“刘贼当年倨傲,起复后更甚之。”李高迁叹道:“若为私怨,想必襄邑王亦有量,但如今却涉军国大事,关乎雁门存亡……”
虽然知道李高迁是在做说客,当李神符还是无解的想起在崞县的一幕幕,居然敢饱以老拳……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脸颊,当时自己这张脸和刘世让的膝盖有亲密的接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