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1 / 2)
凌敬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是李善的笔迹,继续看下去,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李客师,他是知情人,面前这位是知晓李善身世的。
“在下于馆陶城内也数度去过伤兵营,更替怀仁打理。”凌敬笑道:“条例清晰明了,客师是欲在秦王府左右护军府试行?”
“不错,除却条例、物资,还需招募医者,再培训一批……用怀仁的话说是医兵。”李客师笑道:“到时候还要请先生帮忙呢……听郭朴提过,怀仁亲卫都是熟手。”
凌敬附和几句,签字画押盖章。
李客师正要离开,回头问道:“听闻怀仁有活死人,医白骨之能?”
“差次相仿。”凌敬捋须道:“当日援救苏母,帮忙的妇人无不失色大呕,此技已然近道。”
虽然平时喜欢怼李善,但凌敬在外人面前,对李善颇多赞誉。
酒肆
玉壶春一时间名扬天下,而且由于产量导致的“饥饿营销”策略,热度始终高居不下,将一干北方名酒的势头都压了下去。
而李善李怀仁这个名字,名气也愈发大了。
酿酒乃匠技,并不为人所重,但古有大禹,后有杜康,都是名传后世的酒圣,一位是治水大贤,一位是夏朝国君。
再加上酒瓶上那两首诗,配合李道玄、魏征回京后对李善在河北战事功劳的盖棺定论……李善的风评是越来越好了。
呃,当然了,李家也是日进斗金,不过十日工夫,就不得不腾出两间房屋……钱多的库房都放不下了!
没辙啊,这时代用的都是铜钱,太占地方了!
银子现在基本上是不流通的,金子更只是朝中专门用以赏赐功臣的……比如这次李道玄得圣人赏赐黄金一千斤。
李道玄送了五百斤黄金来,李善推脱不掉只能收下……但他很怀疑,这玩意花的出去吗?
朱玮告诉李善,现在一两黄金约莫能兑五千文,这就是五贯钱,一斤十六两,那就是八十贯,五百斤黄金,就是四万贯钱……但实际上,这个年代,你没地方去换。
唐朝并没有黄金兑铜钱的银行、钱庄的机构,事实上,黄金在高门大户中,主要用来制作各种金饼、金砖、金佛、金钩等贵重物。
李善因为这款玉壶春而大发其财,整天笑呵呵的时候,长安城内有两个为此深恨而心生怨毒的人。
一位是李德武,这个就不用解释了,除了圣人赐下,就连东宫都赠了八瓶玉壶春,裴世矩倒是不太爱喝,但大舅子裴宣机好酒,经常拉着李德武一起饮酒,还叹息现在雪停了……
另一位是王仁佑,挑拨王仁表没起到效果,又见玉壶春一跃而起,更是气的没地方撒。
他看到王仁表过的好就不舒服,看到李善名声鹊起更是不痛快。
但王仁佑也不蠢,现在的李善名重一时,自己虽是太原王氏子弟,又得同安长公主庇护,正面怼并没有什么胜算。
去年长乐坡一事后,李善和秦王府子弟不打不相识……后来王仁佑很被秦王府子弟找麻烦。
在心里琢磨了好一阵儿,王仁佑忍不住出了平康坊,漫步去了西市,远远看见那家酒肆……好吧,真的看不见,只看见门外排着的长长的队伍。
酒肆里的伙计探头出来,扯着嗓子在那吼:“每人只售玉壶春白瓶一瓶,黑瓶两瓶。”
“别挤,别挤!”
呃,都已经开始限量供应了,没办法啊,前面一段时日,朱五早上送酒过来,还没卸车呢,就有人包圆了……直接给钱将马车赶走了。
王仁佑瞄了眼玉壶春对面那家酒肆,新丰酒肆,也是关中名酒,而且因为产地就在长安周边。
对面玉壶春外排着的队伍长的一眼都看不到头,还转弯呢!
而新丰酒肆……门口两个伙计靠在门板上,两眼呆滞,一副活死人的模样。
没办法啊,身后的酒肆里空荡荡的,这帮人宁可在外面吹着冷风排队,也不肯进来喝一壶新丰美酒。
王仁佑在一旁站了会儿,听见排队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玉壶春酒价昂贵,普通人是消费不起的,但高门大户、富贵人家自然不会亲自来买酒,更别说排队了,都是家中仆役下人。
又看了眼新丰酒肆,王仁佑径直走过这条街,心中暗骂,卖的这么贵,而且每日就那么点,门外排队的人络绎不绝……真是疯了!
王仁佑实在看不得,随便挑了家胡商开的酒肆,要了一壶葡萄酒,慢慢品着。
长安城内,最贵的就是三勒浆、葡萄酒,王仁佑正在喝得这一壶葡萄酒售价六百钱,即使是世家子弟,也不是天天都喝得起的。
而新丰酒是本地产的名酒,一壶不过两百钱,那些蜀地、江南的美酒在长安最多也不过三四百钱,玉壶春卖多少钱呢?
白瓶一贯,黑瓶八百钱,而且酒瓶是定制的,比普通的酒壶要少两三成,换算一下,这是天价啊!
就这样的酒价,购酒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仁佑兄。”
突然有招呼声,王仁佑转头看见两个青年并肩走进酒肆。
“嘉礼兄,子邵。”王仁佑勉强笑了笑,“一人独饮无趣,请。”
左侧稍微年轻的青年笑道:“正是,正是,正所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王仁佑脸一黑。
右侧年长者咳嗽两声,他是知道王仁佑与李怀仁之间纠葛的,只让店家又送上两壶葡萄酒上来。
三人坐定,王仁佑随口问了几句,年轻的青年啧啧道:“叔父急着饮美酒,要见识见识清如水、烈如火的玉壶春,让随从排队购酒,找个地方坐坐。”
这两位青年岁数相差不大,但辈分却是叔侄。
王仁佑脸更黑了。
年轻的青年是个话痨,滔滔不绝的说起李善,混不顾王仁佑那已经没法看的脸色,“说起来这数月间,李怀仁名声鹊起,可惜无缘得见,未至弱冠之年,力劝突厥北返,大破刘黑闼……”
王仁佑再也忍不住,“不过只是坊间传言罢了,若真有大功,圣人何吝加赏?!”
略微年长的青年皱眉道:“淮阳王已然回京多日。”
多喝了几杯的王仁佑有点晕,嗤笑道:“山东战事,谁知晓内幕如何,淮阳王下博大败,被突厥生擒……居然不死,突厥放虎归山,你们信?”
“砰!”
青年拍案而起,喝道:“族叔力战而回,山东诸事无不亲历,仁佑兄此言何意?”
一时间酒肆寂静无声,这两位青年乃河东柳氏子弟。
略为年轻的这位是柳奭,字子邵,北周尚书左仆射柳庆的曾孙。
略微年长的这位是柳亨,字嘉礼,是柳奭的叔父,前隋末年出仕,后入瓦岗,转投李唐,娶的是圣人李渊的外孙女窦氏,爵封寿陵县男。
王仁佑的妻子就出身河东柳氏,所以与柳亨、柳奭长相往来……呃,历史上,这三位同起同落。
因为王仁佑的女儿就是后来唐高宗李治的妻子王皇后,柳亨、柳奭都因此加官进爵,后者还一度拜相,可惜没多久,王皇后将武则天接进了宫。
但今天,柳奭勃然大怒,柳亨也甚至不悦,他们的怒气不是因为王仁佑对李善的批驳,而是因为李善在山东战事中救出的柳濬也是河东柳氏族人。
王仁佑也反应过来了,柳濬是淮阳万李道玄麾下护军……自己抹黑李道玄,等于抹黑了柳濬,更何况听闻柳濬是被李善所救。
正僵持间,一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