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 / 1)
“我去关窗。”陆惜刚要起身,被陈洛川抬手轻按住手臂。
“没有不停的风雨。”陈洛川眼神沉静,揉抓住陆惜的右臂,似乎不想让她走远。“这样也好……有风,就不那么沉闷。”
陆惜眼中闪过波澜,回握左手,捏紧陈洛川的手背,柔声道:“放心。我亲眼看见她被山洪衝走,又在山下守了三天。就算能逃得洪水,三天都没有下山,也绝无生还可能。”
陈洛川垂下眼眸,好像在这姊姜佳节终是不能淡然谈论亲妹妹的生死。沉默片刻后,她开口问道:“那个卢瑛,也死了吗?”
“她也一样。”说到杀人,陆惜气息严冷,笃定地点头:“就算她侥幸不死于洪水,也活不了多久。”她抬手勾指,碰在唇边仰头做了个饮酒的姿势。“喝过断头酒,便赴黄泉路。这是她的命。”
陈洛川明白了陆惜做的后手,点头不再多问。陆惜转眼看见案上食盒,眼睛晶亮起来:“这个食盒真是奢侈得过分了……二殿下总共有几个象牙食盒啊,经得起一年一个地送来?”陈洛川笑而不语,纵容地任她把二妹送给自己的食盒开封。
一糖二糕三酥,春涧宫小厨房精心烘烤的甜点,每样两块,在精致的食盒里显得过于细巧。果然有蛋烘糕,陆惜捏起就往嘴里送,连连讚美:“好吃……春涧宫的糕点师傅真是独步天下……你真的不尝尝吗?”
“我不是有山吗?”陈洛川探手取来他们为陆惜带回来的那个食盒,打开盒盖。之前两座胖嘟嘟的小山只剩一座,空出的位置竟被蓝天白云扳指所占,看起来像个诱人的晶莹硬糖。她捏出剩下的胖山,托在手心,故作脾气道:“某人做完了事情,不赶紧回家,还要去绕道订製这种花言巧语的小玩意。好像谁会开心似的呢。”
“花言巧语?”吃完蛋烘糕的陆惜笑起来也是嘴弯如蜜:“送它的人,可是什么也没说哦。那么,收到的人开心吗?”
“哼……挺好吃的。”
陆惜明知故问,成竹在胸笑在眉梢,不逼陈洛川说心里话。她凑脑袋过来,也被软糖软糯剔透的香甜摸样吸引:“看上去挺好吃的哦。”
陈洛川把小胖山搁在陆惜唇上,缩回双手抱住被子里拢起的膝盖,一脸不加掩饰的对她尝到美味后惊喜神情的期待:“你自己尝尝。”
陆惜松开双唇,让小胖山落到自己手心。因为掉落的震荡,柔软的山体抖了抖山峰,洒下几片糖粉,像洁白的落雪,盖住陆惜的手心。
“做得的确很精致可爱啊……糖工斋不愧名声这么响,对得起我那份钱。”陆惜贴近糖山盯着欣赏,讚叹不已。陈洛川姊姜节不收贵重礼物,陆惜送的除外。那枚蓝玉白絮的扳指,也不会是低廉之物。
“山,云……山川,白云……”陆惜凝视手掌里托起的山和云,喃喃出神。陈洛川看着她,愧意渐起。当年的英勇小将军,应该驰骋于蓝天白云下,遍历山川,纵马于边塞风沙,为国建功。而不是困于皇宫的一角天地,化身为执刀者,去为肮脏权力做暗杀血亲的阴狠勾当。她是将军,刀只是配物。让她做执刀杀手,人为刀活,这是难为她,糟蹋她。
陈洛川蹙眉。她知道陆惜本为人磊落不适合去布置阴谋。但她无可奈何。她要去行绝对不可告人之事,为此找到了一把好刀,只能陆惜去使。
那把刀,便是卢瑛。
陈洛川闭目纠结于自己的心事,再睁眼时,陆惜已倾身贴在自己面前,唇上还抿着糖山。陈洛川微仰下巴,贴着陆惜的唇咬下唇外软糖,以轻吻做离别,含下一半山川。
“在想什么?”
陈洛川慢慢咀嚼,甜蜜溢满唇齿。风雨秋夜,心心念念的人已在身边,她不想在此刻踌躇。心事,被嘴角的浅笑遮挡,让心中渴望的良辰推开。“我在想,某人还耍起老掉牙的小聪明呢。”
“哦?”陆惜鼻尖游离在陈洛川的唇边,反手拿来食盒里的扳指,自信地套在陈洛川右手拇指上:“难道是大小不合适?”窗外雨声稍小,吹进殿堂里的风没有那么激烈。铜树上的烛灯摇曳温柔下来,晃得陆惜脸上的笑意略隐略现。
“某人不是说第三礼要自己带回来吗?她指的礼物难道不是她自己?‘我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你’这还不够老套?”
“嗯嘛……”陆惜也不反驳,隻满眼含笑地深望陈洛川,轻声道:“殿下可以亲自确认……”
话音刚落,陆惜就求仁得仁,被横腰抱起。陈洛川还是不警惕陆惜的话中有话,抱着她赤脚走到后殿,一齐钻进睡榻的帷幕中。
后殿的风有了前厅的沉淀,和煦得多,吹得挂在帷幕四角的无声风铃摇摇曳曳。这有海浪纹的暖白色风铃来自临海城郡,是去年陆惜的姊姜礼物,在陈洛川亲自打理下,尘埃不染,和新的一样。
衣带宽解,陈洛川一件件拨开陆惜的衣服,像一层层剥开两人之间的羁绊、无奈、伪装和不许说出口的深情。就在最后贴身小衣衣带抽开,陈洛川终于可以把掌心贴在那柔滑肌肤时。她停下了一切动作,愣在陆惜含羞待放的身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