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这是外界口中所知道的事件。
实际上,这事还有另外一层。
白琴此人,十二岁被送到窑子卖艺。她见惯了社会险恶,人心复杂,十八岁的年纪,已经能在一堆老嫖客里如鱼得水。
顾一清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让白琴当着彭城百姓上演了一出好戏,将自己德善好施的名号甩出去。当百姓们怀疑他是不是贪恋白琴美色的时候,又将白琴送到梁倩瑜身边伺候。
这样一来,顾一清的爱妻人设更稳,还能让白琴监视梁倩瑜,顺便下毒,简直一箭三雕。
白琴对顾一清确实忠心不二,说她傻也好,对于这位将自己从窑子里捞出来的男子,白琴动了心。
可惜,顾一清是条毒蛇,为了自己的利益,他能毫不犹豫地咬死任何人。
“可惜了。”陆琢玉淡淡吐出这三个字,然后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苏宁璎。
少女站在阳光下,原本瓷白的肌肤更显出几分苍白,她盯着那草席子从眼前抬过去,草席子下面淌出来的水渍蜿蜒一路。然后,她的脸更白了。
苏宁璎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了,再看她午饭都要吃不下了。她捂着嘴,转身准备离开,一抬头,正好对上陆琢玉的视线。
两人隔着一条院外走道,男人身边站着顾一清。
顾一清的身量跟陆琢玉差不多,两个人的礼仪姿态却是差了很多。其实若是单看顾一清一个人的话,还算仪表堂堂,走在大街上也是有回头率的。
可一旦跟陆琢玉站在一起,那就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作为本书脸蛋天花板,陆琢玉在颜值这块上,就从来没输过。
“白琴无父无母,是个可怜孩子,我差人去处理一下她的后事。”顾一清急着去树立自己的人设。
“嗯。”陆琢玉颔首,“你去忙吧。”
顾一清跟着白琴的尸首走了,脸上带着悲切之意,瞧见这副场面的丫鬟和家仆们无不为顾一清的善良而感动,只有苏宁璎连多看一眼都嫌脏。
突然,走出一段路的顾一清回头,跟苏宁璎对上视线。
顾一清正巧走进一个暗影里,他逆着光,转头的瞬间,面色阴郁,眼神阴鸷。
苏宁璎下意识浑身一僵,想起了昨天顾一清的疯批行为,还是陆琢玉给的那张破传音符救了她的命。
不行,顾一清这玩意疯起来可能直接把她也给嘎了,他现在明显就是一副杀疯了的样子。
人差不多都走了。
那边,陆琢玉朝顾一清的反方向走去。
“大师兄。”苏宁璎急跑几步跟到陆琢玉身后。
不行,今天这人体挂件她是当定了。
男人身高腿长,苏宁璎追了几步没追上,便又努力加了几分速度,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跟男人差那么三步的路。
苏宁璎想喊人,可她体弱气虚,小跑的时候喉咙只剩下喘气一个功能了,根本就说不出来话。
陆琢玉迈着大长腿,控制着速度,慢条斯理的往前走。他低头,看到苏宁璎照在地上的影子,跟她的人一样,细细弱弱的,却又手舞足蹈的带着无限精神气。
嗯,也有可能是急的。
苏宁璎的影子被日头拉长,跟陆琢玉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她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不管她是慢还是快,总是离陆琢玉三步远,就好像男人是故意的。
跑不动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苏宁璎觉得跑步应该是一件私密的事情,尤其是她现在的狗喘,实在是不应该公之于众。
苏宁璎停下来了,她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沉甸甸的呼吸。冷冽的空气被吸入肺部,从喉咙里略过,带着割裂的冷感。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破风箱。
她放弃了。
让顾一清把她嘎了吧。
突然,她面前出现一片暗影,刚才怎么追都追不上的男人转身,走到了她面前,“璎璎找我?”
你耳背啊!她都喘那么大声了,她八十岁高龄的太奶都能听见了。
苏宁璎抬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是啊,大师兄。”
苏宁璎,你让我感到恶心。
缓过气,苏宁璎舔了舔干涩的唇,“大师兄,你去哪?”
“去外面走走。”
“好巧,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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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琢玉从府宅借了一辆马车,苏宁璎坐在里面,抱着手炉,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觉得这破身体大概还是能撑上个一时半会的,只要不是她养。
外面的阳光看着确实不错,可是风也大。
苏宁璎伸手抓了抓自己的毡帽,抬眸的时候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陆琢玉。
男人闭眼假寐,靠在马车壁上休息。
苏宁璎看到他眼睛下面带着的青色痕迹似乎又重了几分。
其实该喝安神汤的人不是她而是陆琢玉吧。不过按照陆琢玉那脾气,看似温和,实则犟种,重生之后直接癫魔,根本不会顾及自己的身体,只知道疯狂复仇。
甚至将心魔当成了激励自己的动力,每每心魔作乱,让陆琢玉重复一遍上辈子的事,醒来之后,陆琢玉复仇的动力又多一层。
如果苏宁璎没记错的话,心魔的成长速度是很快的。
修真之人,神魔一瞬间。
陆琢玉的心魔反应前期是做噩梦,中期是产生幻觉,后期是精神分裂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甚至一度还会分不清自己是谁,做出自残,自伤等行为。
“大师兄。”苏宁璎轻轻叫了一声陆琢玉。
“嗯?”男人睁开眼。
“你现在觉得自己是男的,还是女的?”
马车内陷入诡异的安静,陆琢玉漂亮的眼睛微眯成一条线,如同水墨锋利的尾钩,落到苏宁璎脸上。
苏宁璎咽了咽口水,低头。
过了一会儿,她又偷偷抬头看一眼陆琢玉,正对上视线,她迅速再次低头。
按照原著剧情发展,陆琢玉的心魔一旦发作,方圆百里之内无一生还。因此,苏宁璎叫陆琢玉大魔头可不是在假玩。
马车辘辘而行,车轮压过青石板砖,发出破碎又连贯的声响。
男人单手搭在膝盖上,敲了敲手指,说话的时候声音跟车轮声重合,“璎璎觉得呢?”
陆琢玉声音温柔,跟哄孩子,顺着孩子玩一样,苏宁璎却觉得头皮发麻,仿佛被压的不是马路而是她自己。
看状态,陆琢玉应该是正常的。
其实精神不稳定又何尝不是一种稳定呢?
苏宁璎舔了舔唇,“我今天喝了碗安神汤,可能是困了。”
她开启答非所问模式,磨磨蹭蹭往里坐了坐,避开陆琢玉的视线,伸手将自己头上的毡帽往下拽了拽。
只要我装睡,你就永远叫不醒我。
陆琢玉坐在靠近马车口的地方,有风从马车帘子的缝隙里灌进来,吹起他搭在肩上的柔顺长发。
墨色的长发由一支青玉簪子竖起,身上一件月白色长袍,外面是一件墨绿色大氅,清冷淡漠的颜色,被穿出了一种亲和的温润感。可他的眼神却很淡,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淡漠。
就彷佛人世间与他有关的情欲,都已被磨平。
他看到少女颤抖的眼皮在马车的颠簸下缓慢平静下来,最终陷入沉睡。
苏宁璎说是假睡,实际上眼睛一闭,就被疲惫感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