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2 / 3)
阿四振振有辞:“不喜欢嘛,三姊不也讨厌难阿兄吗?”
这就是榜样的作用了,虽然不能合理化整件事,但能给长辈们一个孩子学坏的理由:自家孩子都是被带坏的。
姬赤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毫不意外地接受了阿四随口瞎扯的理由,帮妹妹补救:“这事就先这样,但闵小郎去读国子监是不合适的,我会去找长姊在东宫的崇文馆腾个位置给闵小郎,也算是将他排的离你远一些。”
至于今后需要独自来往宫城和皇城之间的阿史那舍尔被姊妹俩一同忽视了,毕竟只是一个死了母亲的外国的质子,没必要太关注。
无论姬赤华后续如何安排,阿四对闵小郎的不喜还是传了出去,届于只是两个八岁的孩子,这样的传闻没能掀起多大风浪,只是让承欢殿里的小郎又哭了一场。
千盼万盼,等到云销雨霁,今年的科考也在尚书省开场了。
阿四照例起了个大早,今儿她谁也没带,只吩咐宫人准备好膳食准时给她送去。
熟悉的尚书省衙门,熟悉的廊庑,以及熟悉的无数小桌板。
阿四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混迹在吏部官员之中,板着脸监督每个人的行为。卯时发卷、酉时收卷,刚好是六个时辰,整整半天时间,阿四昨天特地早睡就是为了能在考场坚持一整天。
最重要的一件事,阿四盯着收卷的官吏必须将收上来的考卷糊名。
小吏无奈道:“公主有所不知,考卷只在吏部铨选时才糊名。”
阿四抱胸道:“不成,我今天就想看看批卷前就糊名,贡生们能考出个什么样子来。”
“这不合规矩……”从未见过这场面的小吏试图向吏部的员外郎求救,奈何其他的官员眼观鼻鼻观心一致忽视了这边的动静。阿四来尚书省参合科考也不是头一回了,也有御史告过,都如泥牛入海听不到回应。
“糊名又不碍什么事,要是考官们觉得糊名妨碍批卷,大可以糊名批完,再揭开批卷,这又什么大不了的?”阿四露出一口牙,笑得白森森的,“我看是你们偷懒耍滑,所以才不愿意吧?总归我今儿就坐在这儿,我阿娘都允许了,今儿就得给我糊名了。”
阿四从不收敛的嗓门立刻引起诸多考生的注意,不少出入的尚书省官员也将目光投过来。小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认栽,叫人备下糊名的用具,在阿四的监督下老老实实地为考卷糊名。
阿四这才满意:“早些听话不就好了,我才多大,你和我一个孩子犟嘴,真不知羞。”
阿四在这头紧盯着小吏不放, 另一边就有人趁着这空档偷偷做起科举舞弊的勾当。
同时在廊下科考的足有千人众,排布开来自然是极为庞大的,其中偶尔夹杂几声絮絮低语、或是交头接耳, 并不能为考官所洞察。因此, 常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
寻常时候也就罢了,偏生今日阿四在场, 她的耳目能容纳八方动静, 恰巧就捕捉到了在场中向其他考生传递答案的某一人。
这还了得!
连科考都敢作弊, 真难想象这人以后能成什么样子!
阿四从没这样愤怒过, 她冷哼一声,冲不情不愿的小吏说:“你先忙着, 等会儿我来检查。”吩咐完, 她气势汹汹地往人群中走, 眼神锁定某正襟危坐的考生,大步从人群中穿过,走到他的面前冷眼打量之后问:“你刚才是不是替人作弊了?”
该生年三十许, 乍然见一少年窜出来质问,竟丝毫不慌张,镇定自若:“我好好地坐在这儿写文章, 身子连动都没动过,甚至自己的文章都没完成, 又怎么会替人作弊?押衙年纪轻轻就能在尚书省行走,想来是一位出身高贵、才华横溢的贵人了。”
无端受人一顿马屁,阿四也不好再凶神恶煞的,狐疑地观察一周, 低头确认对方确实还在书写,又没抓到切实的证据, 只得作罢。阿四认准了这考生的名字文先,警告道:“刚才就算了,可别再叫我抓到你。”
旁的考官心中怜悯这位无辜受挫的考生,上前来与阿四悄声说:“方才确实没瞧出什么异样,公主许是累了,先到一旁歇息,用些茶水吧。”
不受信任的感觉很糟糕,阿四眉头皱得死紧,再想到自己是听见的动作确实没看见文先的动作,也就没证据,顿时更生气了:“我看你是歇息地太多,才什么都不知道!”
上首坐着的主考官见阿四怒气冲冲,上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刻对那考官说:“公主的质疑自有她的道理,你去取帘帐来,让那位考生单独在帘帐中考试。”考官照办。
有文先这般挑衅的考生在,阿四也顾不上其它,专心致志地盯住文先的动作,决心要抓住他的把柄。
今日的时光还漫长,文先果然忍不住再次代替他人作赋然后传递答案,阿四将这番动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准备捉他一个人赃并获。秉持着放长线钓大鱼的准则,阿四暂时按捺住冲动,瞧一瞧还有哪些人和文先有牵连。
抛却品德不谈,文先算是阿四见过最为才思敏捷的考生了,旁人一日答一份卷都吃紧,他一人单独在帘帐后考试,还能帮助八人作弊。唯有一只触手带一个副脑的八爪鱼能和他比肩了。
到第八人时,以防意外,阿四特意提醒主考官去看,好拉个证人。
差不多确认了人,阿四叫来几个力士吩咐几句,务必快狠准地将那几个受文先帮助的考生通通抓出来。
八人见势不妙,大都在力士靠近之前悄悄将小抄吞入喉中,唯独一人是被力士从身后接近,反应稍微慢一些,被力士卡住喉咙没能咽下去。八个考生被力士收了卷子,七个都未能人赃并获,力士冷脸把人捉出来赶到阿四和主考官面前,连带唯一一份从某考生口中抠出来的纸条。
这些人的无耻行径叫阿四瞠目结舌,她指着这群人,怒髪上冲冠:“给我把那个文先抓出来,圣人脚下都能做出此等恶劣事端,这样的人若是及第,以后为一方官员能做出何等无耻之事都不足为怪了吧。”
主考官虽然也愤怒,但更惊讶于阿四的愤慨,她连忙安抚宝贝疙瘩四公主的情绪,一边顺气、一边不住劝道:“做人要沉得住气,公主千金贵体,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别拦我,怒气发出去了才对身体好。”阿四手拍桌案邦邦响:“被我警告之后居然还敢再犯,简直目无王法,无耻之尤。合该施以重惩,以儆效尤。”
主考官听着声儿都怕阿四把手拍疼了,连忙取一块惊堂木塞进阿四手里,连声道:“小心些、小心些手。”就差没哭出来喊两声祖宗。她不过小小吏部考功员外郎,担不起阿四受伤的责任,暗恨自己流年不利。
“行了,我不怪你。”阿四搓搓麻了的手,倒也不再拍厚实的桌案。一是嫌弃那惊堂木粗糙,不如甘露殿阿娘手里的龙形镇山河精美,二是她还记得现在是科考的时候,不能真打搅了其他考生。
别的不说,另一侧还有女人在奋笔疾书呢。不能为不三不四的男人干扰了未来的家国栋梁。
文先被力士请走时,他手中的卷子已经写完,一并收缴,阿四接过粗粗一看,颇有不凡之处。
阿四气的不想说话,主考官则赶鸭子上架般训斥:“你这才华,何必在下面替人捉刀?老老实实地考中进士才是正经。”
阿四坐在一旁狠狠翻白眼:“这样的品行考中了又有什么用?”
文先却说:“若非报国无门,屡第不中,我岂能做如此小人行径?”
阿四听出话语中似有隐情,但她此刻懒得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