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 / 1)
“此人既然能模仿阿姐回信,自是与阿姐相熟之人,却又不甚了解,写信无非是不想让我知道阿姐此时处境,亦或者是另一种可能,对方不想让我回京。
“可不论哪种,我都必须回去,奕承,原安郡暂且交给你,无论如何我都要加快速度回一趟京都,瞧见阿姐无恙我才能安心。”
奕承还是觉得不妥,再次劝诫,“那若这是对方的计谋,故意露出破绽让将军发现,目的就是为引将军回京,那时将军该如何?”
奕承所说,他也想过,对方若当真是要引诱他回京,无非两种可能,用他威胁阿姐,亦或者用阿姐威胁他交出兵权。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关系着南清,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若当真是设局诱我回去,宫中怕是变了天,我便更要回去,奕承,你放心,我会暗中行事,绝不会让他人有可乘之机。”
见对方去意已决,他也不好继续再劝说下去,“那将军万事小心,此处有末将在,将军安心就是。”
奕承重重的拍了一下对方的右肩,简单收拾行囊,骑上快马,连夜往京都方向而去。
快马加鞭,昼夜不停的话,半月足以赶回。
鬼魅
“轰隆隆!轰隆隆!”
雨还未曾落下,雷声已响彻云霄,一道闪电划破阴沉的天空。
屋内的南清被外面的声音惊醒。
蓦然睁开眼,四周有些昏暗,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幻香燃尽后的余香。
捂着发晕的头缓慢爬起,四肢比起昨日,恢復了些气力,撩开帷幔发现瞿嬷嬷正在不远处的竹榻上假寐。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鹅毛毯,即使摔下去应当也不会疼,南清尝试着一点点从床榻上滑落下去。
嘴里略感苦涩,旁边红木桌上摆着一套清雅茶具,赤脚有些费力地挪动着自己的身子。
行至桌旁,胸口起伏不定,连连喘息,连带着提起茶壶的手都在微颤。
也是这瓷具碰撞的声响惊醒了瞿嬷嬷。
起身快步过来接下南清手里的茶壶,“娘娘若是口渴,叫醒老奴就是,怎光着脚自己个儿倒茶,若是着了凉,女君怕是要怪罪老奴照顾不周。”
南清不语,端起茶杯连喝了三杯凉茶,嘴里苦味才消散些。
瞧着痴痴望着窗外的南清,瞿嬷嬷也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在风的作用下,院中栽种的金桂树枝在簌簌作响,配上黑沉沉的天空,有些毛骨悚然。
“时辰还早,娘娘不如再睡会儿?”
顿了良久,南清深呼了口气,温和又平静道,“嬷嬷,本宫想去外面走走。”
哪怕已经和眼前人相处了四年,瞿嬷嬷还是捉摸不透南清的心思,但想着外面到处都有璃榆安排的暗卫,不怕人跑掉,她也就没有拒绝。
躬身从床脚将南清的鞋袜拿过来为其穿上,又取了一件略薄的外袍替她披上才肯放人出屋子。
格子木门被推开的瞬间,南清有种重见天日的错觉。
即使外面混沌一片,她也觉得豁然。
“轰隆隆!”
雷声再度响起,廊檐下顷刻间挂起雨帘,院子中央开凿了一片曲折水池,水珠一颗颗洒落在池中,激起圈圈涟漪。
两处亭台楼阁环绕着水池而建,前后错落。
“嬷嬷,本宫想去亭子坐坐。”
瞿嬷嬷闻言朝身后的之筠轻抬手,对方会意,转身取了把纸伞来。
雨水撒落在青石板路上溅起水花,好在离得不远,鞋袜不曾打湿。
斜倚在栏杆边,单手伸将出去,感受着雨水拍打身体肌肤的触感以及静心听雨滴打在荷叶上的清脆声音。
亭中微凉,瞿嬷嬷有些担忧南清待久了,原就虚弱的身子,会受不住。
欲劝阻对方回去之际,南清忽而出声,侧目笑着问道,“嬷嬷,你说这满池之水,可以溺死人吗?”
瞿嬷嬷内心咯噔一下,拿着纸伞的手不经意的握紧,“此处是女君两年前重修时遣人特意开凿,故而池水并不深。”
伏在栏杆处的脑袋微晃,嘴里反覆念叨着,“两年前…”
原来日日唤她“姐姐”的人,两年前就已经开始惦记她,素来警觉的自己,怎么就没有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来。
不觉间,眼角溢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进池中。
“娘娘,此处风大,咱们先回屋。”
对于瞿嬷嬷的话,南清选择充耳不闻,伸手继续接雨水,转移话题,“青禾、青辞在哪儿?”
此时的她,身边需要两个自己人。
“娘娘下月十四便能见到她二人。”
瞿嬷嬷移步挡住南清的视线,单手负在身后对着远处廊下的之筠和之阙做了个手势。
二人瞧见后,相继撑伞而来。
即使被遮挡,南清余光也瞥见了往这边来的两人,微叹了口气,自嘲的笑道:“如今本宫连支配自己的身子自由都没了,嬷嬷说说,这是不是很可悲?”
“老奴也是为了娘娘。”
眼瞧着三人欲想硬来,她扶着栏杆勉强起身,脸上透着不耐,“倒也不必如此,本宫自己回去。”
……
暴雨如注,肆虐的拍打在树叶上,发出激烈的鼓点声。
京都长正街临巷的谢府,南正街巷尾的余府与其比邻的周府,哀嚎声和(huo)着雷鸣、暴雨编成了一曲惨烈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