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10 / 19）

下课闲晃的街道，把沿路看到不知何时变得陌生的景se记录下来，传给曾经在他身边一起上学、补习、四处闲晃的纪珊。

「补习班路口那摊j蛋糕不见了，变成卖葱油饼的。」

「真的吗……我很喜欢那摊的j蛋糕欸……」人还在学校附近的纪珊，总是趁着打工的空档回覆讯息。暑假期间，陈董那间唱片行的生意，似乎也清清淡淡。

「我这两天没事，帮你看看是不是搬家了。」

像是某种宾果游戏，叶恩拍下曾经每天和纪珊一起穿越的风景，补习班前挤满饮料店和食物摊贩的狭窄街道、没事时总一起窝一个下午的书店、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唱片行──几百公里外岛屿北端的纪珊再循着记忆，一张一张核对她与叶恩共度的高中生活。

前两年的夏天，纪珊也曾短暂拜访生活了近十年的这城市，寄住在叶恩家。经过高中那三年的相处，叶恩的父亲也已经熟知她的存在，直到现在还是不时问起。

今年因为打工没有跟叶恩一起回来的纪珊，只能每天交换大量的讯息与照片，偶尔晚上回家两人也会讲个电话。

只是今年夏天，叶恩以往只会跳出纪珊讯息的通讯软t，又多了一个新常客。

机车穿过夏日午後的市区，避开没多少回忆留下的国中一带，叶恩看着眼前风景重新回到十年前──在一切生变以前，他和徐旻每天不知忧愁、嘻笑走过的小学时光。

叶恩已经很久没有经过这附近了。地震过後没多久，身旁少了徐旻的叶恩重新回到小学上课。当时的他看得真切，眼前曾经理所当然的日常景se，如何一夕之间褪为塑胶制品般虚假的舞台布景。

停在路旁随手拍了几张，小学附近的街道与商家，叶恩犹豫着要不要传给徐旻，她从地震後就再也没回过这城市了。考虑了一会叶恩打消了这念头，想起徐旻她阿姨与心理师的建议，还是不要随便用过往回忆去刺激她吧。

手机的相簿累积了几十张这两天骑车乱跑拍下的照片。彷佛记忆的地质学考察──与徐旻两小无猜的童年；地震留下的断层；高中遇见纪珊後开始堆积的、全新的土壤。

而我们之後，又会去往哪里呢──叶恩看着手机萤幕上同时显示的两个对话视窗，里头的对话同样地欢快亲近。

南国夏日的yan光烤得人懒懒的。叶恩收起手机，发动车子转头往来时的方向骑去，暂时不去思考任何问题。

「今年纪珊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晚餐桌上，叶恩看向餐桌对面和自己一样吃着便当的爸爸。几天前刚回到家那个晚上，已经回答过他同样的问题了。

没有多说什麽，叶恩只是点点头，「她今年暑假要打工，所以留在学校那边。」

上了大学这几年，已经b较不像高中那时，容易对爸爸不耐烦了。这几天回家之後，屋子里只关上一半的ch0u屉、每次都被收进不同橱柜的杯盘、始终没能统一规格的垃圾袋──叶恩默默地在爸爸去上班家里无人的白日，替他打理好总是只完成一半的家务。

像爸爸这样上个世代的男x，从来没有习惯做家务的男x──在每一个母亲突然缺席的家里，当他们被迫承担起家务，原先已成形的家从此弥漫单身生活得过且过的气味。所有的事物都缺了个角，却也总还堪用。

吃着爸爸外带回来的便当，叶恩想起高中有一段时间，他和纪珊热衷的话题，是讨论离自己家最近的便利商店。这大概也是徐旻会感兴趣的话题吧──据她说玳莲姐也总是忙到很晚，不知道徐旻是否也和纪珊与他一样，同属被便利商店养大的世代。

「你最近好像变黑了？」

看了自己的上臂一眼，叶恩耸耸肩，「我回来前去打工啊，骑车外送的时候晒黑了吧。」

「你们乐团最近还好吧？还有在表演吗？」

「主唱今年刚毕业，去当兵了，所以我们现在算是休团。」叶恩犹豫了一下，「……前阵子有一场演出很成功。」

「很成功啊？这样很好啊……」爸爸放下便当，「如果变得更有名气，也是可以考虑继续……」

「嗯，我们会考虑的。」叶恩有些急促的语调打断他的话。餐桌对面本来还想说点什麽的爸爸沉默了一会，重新拿起便当吃了起来。

默默地吃完手上的便当，叶恩把自己份的餐具和厨余垃圾清理乾净。向爸爸道了声晚安後，他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抹了把脸叶恩长叹了一口气。同个屋檐下，再怎麽有默契，也总有某些时刻刚好戳中对方毛躁的点。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从通讯栏里找出一个几乎没使用过的号码拨通。

电话响了几声後接通，nv生的声音，「叶恩？你现在方便讲电话了吗？」

「嗯，说吧，你想找我商量什麽事情。」

下午从外面刚回到家，叶恩就收到小亚传来的讯息。两年前在学校的音乐祭上认识，那是anarchy第一次公开演出，而小亚是志愿去支援音乐祭的工作人员之一。

而现在两年过後，这个总是g劲十足的nv生，已经是这一届音乐祭的召集人。叶恩他们大学的音乐祭一向办在刚开学的九月份，小亚应该是要和他讨论音乐祭筹办的事情。

「是这届的音乐祭啦，有几件事想跟你讨论一下。」

「还顺利吗？」叶恩走到书桌旁坐下，「今年应该是九月底，还剩两个月的准备时间。」

「别说了……」小亚叹了口气，「我先问你b较容易得到好消息的问题好了……anarchy今年要上台吗？」

「猜猜谁去当兵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难怪最近你们都没什麽消息。」

「我记得你不是也能唱吗？我可以帮你们保留最後压轴的时段。」小亚的语气带点恳求，「这里是anarchy出道的舞台欸，如果可以连续三年演出会很有意义吧？」

「我顶多唱两首喉咙就不行了啦。」叶恩笑着摇摇头，「等一下，今年怎麽到这个时间还没找到压轴的团？你们出了什麽问题吗？」

「那是我想跟你说的第二个问题……」小亚很罕见地疲惫的语气，「我们到现在还没找到舞台跟器材的赞助商。」

「……原因是？」知道问题严重的叶恩没有多说什麽。

「我们的音乐祭，前两年都是艺术学院的老师带学生团队出来办的，这个你知道吧？」小亚解释道，「今年是第一年老师放手让学生自己做，结果原本的合作厂商觉得我们办不起来，现在还在观望，不敢跟我们签约。」

「看样子当初是看着老师面子来帮忙的传言，某种程度上是真的啊。」叶恩听着也皱起眉头。

「可是，今年如果办得成，未来就可以争取到稳定的合作厂商，我们学校的音乐祭就有机会变成传统，继续办下去。」小亚语气里透出的抱负跟决心，认识这两年多以来从来没变过。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麽办？」

「我在联络身边认识、或是学校里面有在玩团的人，问他们能不能介绍相关的厂商给我们。」小亚说了几个叶恩也知道的乐团名，「不过，问到你为止，都没什麽好消息。」

「能办这种规模音乐祭的厂商……」这可不是随便借个场地、办个暖场演出的程度。

「好不容易我们学校能有音乐祭，我实在不想……就这样让它断在我手上。」用着自嘲的语气，但是叶恩知道依小亚的个x，如果真的办不成她会有多自责。

叶恩沉y了一会，脑海中浮现一张脸孔。他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