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9）

她很喜欢舞台亮起前的那个片刻。

黑暗中一切暧昧模糊，偶尔台下灯光扫过，为四周物事g勒隐约轮廓。从鼓手的位置可以清楚看见他的剪影，吉他上的双手酝酿着。

黑暗中一切充满可能──这样的片刻会让她想起那个夜晚。也是模糊火光打亮遍布的人群，也是沸腾的情绪在无声的夜幕底下。她捏紧了手里的鼓bang，演出即将开始。

几分钟後舞台就会亮起，庞大的乐声与台下脸孔将会碰撞。偶尔在开始前如果感到紧张，她会看向他的方向，发际、鼻梢、唇角，循着轮廓求得一点安全感。

几分钟後舞台就会亮起──灯光打亮的瞬间总有一刻眩目，他们会在白炙的光线里敲下句尾，「不过……这几天先让我专心准备考试吧。直播暂时不开应该没关系吧？」

「嗯，你专心准备考试就好。最近公司在密集打新单曲，触及率已经很高了。」

「那我先走罗……」收拾一下自己带进来的东西，晓虹想着今天终於能打卡下班了。

「对了，晓虹，你有陈伯伯的手机吗？」

「陈董？你要g吗？」晓虹回头看向徐旻。

「就……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他。」徐旻耸耸肩，「说起来，那天你有问陈伯伯，为什麽他会邀anarchy去暖场吗？」

「应该是因为他觉得他们实力不错吧……啊！」晓虹拿出手机，把陈董的号码传给徐旻，「好像是因为里面有个成员刚好是绿的粉丝……」

「喔？哪一个成员啊？」

「陈董说，跟鼓手一起在他店里帮忙的……所以是anarchy的吉他手吧。」晓虹望向徐旻的手机画面，影片里演出即将结束，镜头特写在独奏的吉他手上。

确认徐旻收到电话号码之後，晓虹走向录音室门口，「如果没什麽事我就先走罗？」

从舒服窝着的角落爬起来，徐旻陪晓虹走到门口，「辛苦啦，回家小心一点。」

录音室大门关上前的瞬间，晓虹看到徐旻嘴角扬起几不可见的弧度。和那天突发奇想般，拉着她说走吧我们去听首发会时相似的、正期待着什麽的笑容。

「所以，这本主要的剧情是──」

「一个可以穿梭时空的男人，被独眼外星人抓走的故事。」

入夜後的唱片行，叶恩惯常缩在舒服的沙发上，手里翻开的英文只剩下几页。刚刚花了十分钟和纪珊争夺今晚的音响使用权落败之後，他呕气躲回角落开始看书，但纪珊显然不打算放过他。

「……这听起来根本是三流的科幻。」纪珊皱眉，「我好难想像，你这种分析，竟然可以每次报告都拿高分。」

「那是因为我不会把用心写的版本，说给不让我放音乐的人听。」叶恩做了个鬼脸，纪珊哼了一声转身走回柜台。

「不过话说回来，这本有一句我很喜欢的句子。」

「那是一句战後刻上的墓志铭，算是作者自己的祈愿吧。」叶恩对着纪珊的背影说，「句子的大意是说：一切终将美好而无伤。」

「听起来挺安详的啊，」走回柜台纪珊也拿出自己的书，「跟这个时段的店里一样。」

平日晚上的商店街，确实不太有人光顾。而陈董这间缺乏刻意妆点宣传的唱片行，更是偶尔才有迷途的客人晃进来，发现里面只有两个店员听着大音量的地下乐团後，又迅速逃离。

这样闲适的打工时间，便顺理成章成了叶恩与纪珊准备考试的好机会。邻近期末考的这两个星期，学校图书馆一位难求，叶恩翻着，心里再次感谢愿意让他们叨扰的陈董。

剩下几页的故事很快就进入尾声。叶恩阖上书页，闭上眼让自己休息一下。店里正放着纪珊选的外国经典老团，虽然是他们两人都很ai的专辑，这两天缠绕在叶恩耳际、无法停止重播的却另有其人。

闲晃到坐在柜台後的纪珊身旁，叶恩看着她手上的书，「这本是什麽啊？」

「商管的入门书，亭棻学姐送我的。」

「……你真的是那个高中跟我一起补习数学的纪珊吗？」叶恩看着书上陌生的图形与曲线，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这个跟数学不一定有关系啦。」纪珊看着明显露出恐惧的叶恩笑了出来，「之前我不是跟亭棻学姐修了那门新创入门课吗？她说我对那方面满有想法的，就送了我这本相关的书。」

「你还是一样认真啊……」

「我也只是先拿来翻翻而已。」纪珊轻轻叹了口气，「老实说我也没怎麽想过，之後要往什麽方向发展。」

「这样很好啊，陪我一起。」叶恩笑着，倾身倚上柜台。

「我不是一直都陪着你吗？」纪珊搁下书本，柜台内外两人对望。

纪珊的视线落回书上，「……说起来，亭棻学姐应该有问你要不要去实习吧？」

「是有啦……」叶恩转头看向外头行人稀疏的街道，「不过我只说了我会考虑。」

「你还是老样子啊……暑假的打工找好了吗？」

「找好了，不过我八月会回家，学期间都没怎麽回去。」

纪珊摆在柜台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看了看刚收到的讯息，「陈董等等会派人送货来，我要去点货。你可以帮我顾一下柜台吗？」

「可以啊，不过那段时间店里要播我想听的歌。」叶恩狡黠的笑容。

「是播你想听的那一首歌吧？」纪珊轻瞪了他一眼，「你再继续无限循环那一首歌，我之後就不让你来店里罗？」

「她刚出单曲欸，前阵子陈董也帮她办了首发会，店里放她的歌很正常吧？」

纪珊双手一摊，「随便你，绿如果知道她有这麽si忠的粉丝一定很开心。」

「我先去後面仓库点一下库存喔。」纪珊放下没翻几页的书。

接手纪珊在柜台的位子，叶恩思索着该怎麽打发接下来的时间。一旁的手机萤幕亮起，叶恩看着跳出来的通知，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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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仓库出来之後，店里播着的音乐换成了最近已经听到腻的、「绿」的新单曲。纪珊始终称不上是「绿」的粉丝，但她也几乎没看过，叶恩对哪一个歌手展现出这麽高的兴趣。

叶恩说过他没有偶像，尽管纪珊也曾在他眼里见过崇敬的火花。一起整理唱片行库存，挖出那些十几年前的专辑时，有些作品总让叶恩听得特别专注。他们会研究编曲、讨论歌曲创作可能的背景与意涵，纪珊知道，那一闪而逝的火花，是叶恩对创作的渴求。

而「绿」不一样──纪珊看着柜台里明明说了要放「绿」的歌来听、却迳自戴上耳机的叶恩。肯定在听「绿」的直播吧。相处这些年，坚持不错过每次直播，是纪珊少数见过他对一件事如此执着。

或许也跟「绿」截然不同的歌手特质有关。两年多前、刚升大学那时出道的「绿」，至今发行过五张单曲，会在社群媒t开直播和歌迷互动，也会上传自己翻唱其他作品的ver──却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似乎是一开始，「绿」本人──或说她的经纪公司──就打算以完全隐藏真实身份的方针，来进行所有演艺活动。不管是单曲的首发会，或是任何媒t的曝光，大众能见到的，最多就是经纪公司的代表。

刺探与质疑她真实身份的声浪因此没有少过。b较常见的说法，「绿」不过是一个由专业团队打造、完美的虚拟身份。网路上从来不缺可疑的小道消息与居心叵测的y谋论，却也没人说得准「她」到底是谁。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