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一时大意圣上敲打(2 / 4)
到了摆饭的时候。贾母少不得又留人吃饭,随后向赖瑾道:“今儿家里来客,容宝玉散淡这一日,明儿再读书罢。”
赖瑾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应了。贾母又叫赖瑾在府中吃了晚饭再走,口内笑道:“今儿刘姥姥来府中拜会,还带了好些瓜菜过来。都是地里现摘的,比外头买的要好吃。你也留下尝尝鲜儿才是。”
赖瑾颔首应了。贾母就吩咐下人在小花厅里摆饭。李纨、尤氏先过去安设桌椅,张罗酒菜。一应完毕后方才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并刘姥姥等人移驾过去。
众人笑笑闹闹吃过一顿饭。鸳鸯见贾母兴致正浓,便趁着吃茶的功夫命老婆子带着刘姥姥下去洗澡,又挑了两件儿寻常衣裳给她换了,方才叫人过来继续回话。
刘姥姥便揣摩贾母等人的心意说了好些山村野话。赖瑾不免想起之前同赖嬷嬷说的会试考场严苛的事情,遂开口提议道:“依我看宝玉长日在家拘束着,倒是越发娇惯了。等到进了会试考场,恐怕未必能坚持下来。不如趁此机会去乡间走动走动,也算是锻炼一番。有了好筋骨,方才能有精力答题不是?”
此言一出,王夫人不禁想到当年乡试出来,宝玉可是大病了异常。缠绵病榻两三个月方才好转。如今会试可在二月份,寒冬腊月的,比乡试遭罪多的。当下就心疼起来。
贾母倒是觉得赖瑾的建议不错。又见刘姥姥就在一旁坐着,不免开口笑道:“深宅大院儿里长大的哥儿,没经过辛苦。倒让老姐姐见笑了。”
刘姥姥立刻赔笑道:“那是哥儿的福分。我们想这样,还不能够呢!”
贾母微微一笑,遂把想让宝玉去庄子上历练历练的话同刘姥姥说了。并道:“只是想让他知道知道百姓的辛苦,自此好好念书。因此求了老姐姐一回,还请老姐姐成全。”
刘姥姥慌忙推辞,只说乡下辛苦,实在不配让宝玉这样的人去。贾母又说了好些宽慰的话,软硬兼施的,刘姥姥好歹应了。
这厢贾宝玉也不免想到秦可卿身死之时,自己和秦钟在庄子上住过一日。想到当日田园风光,不免唏嘘感叹。一时间也颇为向往。
无人反对,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
众人又坐着说了几句闲话,赖瑾起身告辞不提。
回到赖家的时候,门房通传说荣国府的芸大爷前来拜访。赖瑾便让人引着贾芸到了书房。
相互厮见,上茶过后。赖瑾开口笑道:“这几日忙,倒是忘了请你过来。”
贾芸恭恭敬敬的说道:“瑾叔入朝为官,政务繁忙。岂能像我们这些人一样闲散。能在百忙之中拨冗相见,于贾芸而言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赖瑾摆手,随意说道:“你不必如此拘谨,也不必如此客气。你我随意说话就是。”
贾芸唯唯诺诺的点头应是,依旧有些紧张。
赖瑾微微一笑,随意说道:“我记得芸儿你也是入了贾家族学的,当时诗书念的还算可以。怎么没有一直念书入科举之路,反而帮衬着园内管事了?”
贾芸闻言,长叹一声。摇头说道:“说起这话茬来,竟是一言难尽。”
却原来,自赖家众人纷纷离了荣宁二府之后,继任的管家自然不比赖家众人的魄力和气性,也不似赖家众人那般爱惜羽毛。扛不住水至清的压力,一来二去的也只得和光同尘起来。这两府上的规矩也渐渐回了旧例。就连家学上也变得日渐散漫起来。随后招入的贾家子弟都有些招三惹四的嫌疑,再加上有些子弟原就心性不堪,之前不过是有人压着不敢作威作福。如今见府上都渐渐归了旧例,他们这等人也故态重萌,败坏起来。闹得家学越发污秽不堪。
那家学上的先生原本就是冲着赖尚荣的面子过来的。且各个都是过了乡试的举子,岂有不爱惜名声的。见此情况,立即辞了先生一职,家去读书了。反正明年又是大考之年,在家多复习两日,兴许也能高中进士,入朝为官。
如此一来,可就坑苦了家中贫寒,又有念书之志的旁系子嗣们。因为心中尚有气性,看不惯学里一些人仗着旁人势力作威作福,一一辞学而去。宁可在外头寻个管事的差使,眼不见为净罢了。贾芸就是这其中之一。
听了贾芸的叙述,赖瑾心中越发沉重。当年大爷爷和二爷爷信誓旦旦的要扭转荣宁二府败颓之势,下了那么大的辛苦那么大的力。如今不过几年功夫,两府的情况又恢复原样,甚至比早先还多有不如。
赖瑾想到此处,微微叹息不语。
贾芸窥着赖瑾的神色,小心翼翼规劝道:“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外人想管也管不起的事情。好在荣宁二府家大业大,一时间也不会有事儿。顶多就是子嗣平庸了一些。京中多少勋贵之家不是如此呢?真像瑾叔家中这样满门荣耀的,也是少数。”
赖瑾摇了摇头,先将这件事放下。开口说道:“今儿叫你过来,是觉得你这人品性不错。再有之前一起读书的时候,也觉得你有两分才气。不忍叫你就此蹉跎一生。我这里有一封荐书,你拿着去找山海书院的院长,就说是我叫你过去的。你在那里好好念书,争取搏个功名。也不枉活了一世。家中用度不必操心,我每个月会叫人按时送五两银子去你们家。你安心读书就是。”
贾芸闻言大惊。半日没回过神来。
赖瑾见状,展颜笑道:“其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家去的时候拾掇拾掇细软,这两日便带着荐书去山海书院罢。”
贾芸这才回过神来,立刻起身叩拜道:“瑾叔大恩大德,贾芸无以为报。唯有做牛做马,甘愿瑾叔驱使。”
此番前来赖府,贾芸原只是抱着混个脸熟的目的。毕竟富家子弟闲散惯了,当面吩咐转头就忘的性子,他也不是没见过。所谓人穷志短,当年他为了求到园中种花植木的差事,恨不得给林之孝下跪。贾宝玉不过随口一说,他就倒贴着脸面认了比他还小两岁的义父。如此没有气节的举动,于贾芸而言不是没有痛苦。但是生活所迫,贾芸想要活下去,就得豁得出脸面。
就像此番来到赖家请安,原也只是赖瑾随口说了一句,贾芸就揣着鸡毛当令箭真的找上门来。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很可能赖瑾只是随口敷衍两句就打发他去了。甚至可能连面儿都不让见的给拦了回去。贾芸什么坏结果都想到了,却没想到赖瑾竟然送了他这么大的礼。简直就是天上掉了馅饼,“哐嘡”一声砸到贾芸的头上。
贾芸是真心被砸的晕晕乎乎的,过了大半日都缓不过来。
赖瑾看着贾芸满面通红,一脸亢奋的模样。心中有些宽慰也有些酸涩。当年贾母做主放了赖家第四代的爷儿们出去读书进学,赖嬷嬷是否也是如此的亢奋激动?
赖嬷嬷当年如何作想赖瑾不得而知。他此番襄助贾芸进学,也不过是看中了贾芸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温厚性子。荣宁二府的主子们被贾元春封妃的泼天富贵迷住了眼睛,无论举止行动都比先前猖狂了十分。虽然目下乾元帝没有计较的口风,但熟知后事的赖瑾可不敢真以为乾元帝是什么都不在意。
在乾元帝跟前儿应了这么多年的差事,赖瑾最大的收获便是略微能体察出圣上的心思。虽然不像戴权那般事事妥帖周全,如圣上肚子里的蛔虫。但乾元帝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开心赖瑾还是能察觉的。
自上次见了乾元帝与贤德妃的相处,赖瑾便瞧出这位帝王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宠爱贤德妃,两人相处无非是逢场作戏,恐怕乾元帝心中还是算计更多一些。
毕竟如今国库空虚,乾元帝只要看到户部尚书就能想到借口六次接驾拖欠任上亏空不补的几位功勋之家。对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