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这样的背影让她瞧着有几分陌生。
一旁的柳居彦自然也瞧见了,对谢如闻道:“怎么?你住在他的揽月苑里七年,对他还不熟悉?”
他最擅观人,一眼就瞧出了谢如闻眼中的情绪,少女的心思懵懂而好知,她嗓音轻和的回他:“他很少回揽月苑的。”
对于久居在揽月苑的谢如闻来说,确实是很少。
柳居彦听她这般说,并不好奇,只感叹一声:“他自十七岁入仕,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大人。”
“又是容安谢氏家主嫡子,未来谢氏一族的掌家人,确实没有时间照顾你。”柳居彦说的豪情壮志,很是激动。
他给谢如闻示意:“他还被赞为江左第一玉郎,是建康城里士族贵女们都争相要嫁的如意郎君。”柳居彦侃侃而谈的说着,谢如闻远眺着那道身影。
他口中所言,与她眸中所见,就这般不可预料的重合了。
柳居彦还在说,谢如闻想到适才柳居彦口中的那句‘嫂嫂’,打断他的话:“既如此,哥哥怎还未有家室?”
柳居彦:……这个问题!
柳居彦在谢玄烨这里待了有半个时辰,他离开后,谢如闻待在谢玄烨这里,并未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吩咐浮生:“把药箱拿来,我给哥哥换药。”
昨日,在马车里,谢玄烨的手腕被射进来的长箭划伤,虽伤口不深,却也出了不少的血,昨日谢玄烨就没让她看。
浮生:……看向他家公子。
谢玄烨拿起杯盏用了口茶,对谢如闻道:“有浮生在,不用你。”谢如闻坚定的摇头:“不行,我得学,万一日后用得到呢。”
谢玄烨轻笑:“是要拿我练手。”
谢如闻也笑:“除了哥哥,也没人肯让我练。”
谢玄烨看了眼浮生,浮生便去端托盘了。
谢玄烨伤着的是左侧小臂,手腕往上三指的距离,他抬起修长冷白的指节,将墨色广袖拂开,同样冷白修长腕骨分明的小臂出现在谢如闻眼前。
谢如闻将之前包扎着的纱布给扯开,露出略显狰狞的伤口。
她下意识咬住了红润的唇。
这样,多难看啊,没准以后还会留疤。她觉得,哥哥这样漂亮的手腕处就不该有疤,想到这里,她惋惜的问:“日后留下的疤能去掉吗?”
谢玄烨对她颔首:“时日久了,疤痕自然会不见。”谢如闻在心里轻叹,改日她得去寺庙烧香拜佛给求一下。
一定不要留疤。
浮生将托盘送来,边放下边问:“十五娘,我帮你一起吧。”谢如闻朝着浮生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浮生:……成。
院中只剩谢如闻和谢玄烨了,谢如闻一边取来药膏给谢玄烨上药,一边开口问他:“哥哥,袁氏一族不是你杀的,对吗?”
她早就想问谢玄烨这个问题了,可柳居彦告诉她不要问,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是以,适才才一直忍着。
可她想了想,哥哥向来光明磊落,有何不能说的?
果真,她话落,谢玄烨冷白指节微不可察的蜷了下,此时正值午时,日光正烈,他们坐在一颗茂密的梧桐树下,斑驳细碎的光肆意洒下来。
谢如闻手中的药膏依旧在涂,过了片刻,谢玄烨才回她:“与阿闻心中所愿不同,袁氏一族是我杀的。”
她心中所愿。
谢如闻问的话本就透露了她心中所想,不是他杀的,对吗?柳居彦与她说过这些后,她确实不信是哥哥杀的。
听到谢玄烨这样回答她,谢如闻抬眸与他眸光相视,随后那双含情美目对他浅浅笑了下:“那些北朝人一直刺杀你,怎么办?”
她很担心这一点,怕谢玄烨受伤。
谢玄烨神色舒展:“不必忧心,无碍的。”他说完,谢如闻认真给他上药,关于袁氏一族的事她不再问了。
谢玄烨开始问她:“阿闻觉着住在谢府中如何?”
谢如闻将纱布给他一点点缠好,语气轻松道:“还行罢。”她一心都在谢玄烨的手腕上,从前只是盯着他的手瞧,哪见过手背往上的地方。
而且,第一次被他的手握着,还是差点给她捏碎。
谢玄烨换了个问题问她:“日后你若嫁了人,也会生活在如谢府一样的高门府宅中,你喜欢吗?”
谢如闻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回他的问题反而问他:“哥哥说这些做什么?”
谢玄烨:“……好好上药罢。”
谢如闻抬眸又看了他一眼,将白的刺眼的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嗓音轻快的问谢玄烨:“我若说喜欢谢府,□□后会让我常住在这里吗?”
谢玄烨垂眸看着她,谢如闻的心思向来瞒不过他,她这是要跟他抬杠,跟他讨日后不再困在揽月苑的事。
谢玄烨不置可否,端起杯盏用了口新春早茶。
而他也知道,既然有人要抬杠,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而他如何也未想到,谢如闻一开口却是:“柳公子跟我说,待日后哥哥给我娶了嫂嫂后,就不会再有心思管我了。”
谢玄烨:“……”他看向朝暮院门外柳居彦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
谢如闻跟吐豆子一般继续说:“他还跟我说,早些年与哥哥定下亲事的贺家二姑娘,不知是得了何方神圣的点化,出家做姑子了。”
谢如闻当时听到柳居彦的话,“啊?”的一声,颇为惊讶,她在揽月苑中生活这么多年,竟是不知还有这种事。
谢如闻继续问:“那她出家,哥哥就一直等着她吗?”
谢如闻的话落在谢玄烨耳中,他收回已被她上好药的手腕,动作和缓的将墨色广袖放下,再对上谢如闻的眸光时。
他眉目间显出几分无奈。
若是他人问他这般问题,他自是沉默应对,可谢如闻不同,她扬着脑袋,漆黑的眸子一寸不错的看着他。
让他不回答都不行。
谢玄烨清了清嗓子,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平和道:“贺家二娘子已遁入空门,亲事也已作罢,都是过去的事了。”
谢如闻单手托腮瞧着他,刨根问底道:“哥哥,男子及冠便可娶妻,你今岁都二十有五了,若不等着人家,为何迟迟不娶妻?”
谢如闻从不是个安生性子,自幼便总要有人管束着才行,也只她敢如此揪着谢玄烨的私事问,平日里且不说无人敢问,就算问了谢玄烨也不会理会。
谢玄烨:“……朝中公务繁忙,无心男女情爱。”
谢如闻咬着嫣红的唇瓣,还欲再问,谢玄烨先她一步开口:“这两日不再教习规矩礼仪,把前几日给你布置的课业做了,用晚食的时候我检查。”
谢如闻:“……这,怎么突然提起课业了。”她带着情绪看了谢玄烨一眼,见他垂下眼眸不理会她。
只好作罢。
她站起身,理了理略显褶皱的裙摆:“我走了。”
待她出了朝暮院,谢玄烨眉心微蹙,指腹在青玉杯盏上来回抚动,回想着谢如闻适才的那句话。
你今岁都二十有五了。
她那小语气,是在嫌他——都二十五了。
——
一刻钟后,无念外出办事回来,一走进院中就问浮生:“柳公子是不是来过了?”浮生正在院中清理石桌,闻言对无念‘嗯’了声:“怎么,柳公子又拉着你和他对饮了?”
无念呵笑:“没有,我见他从咱们府上离开时急急忙忙的,跟干了什么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