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天意如此作弄人,她脸上一会儿喜一会儿悲,一会儿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得意万分,让叶清沅摸不着头脑。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宁锦婳:“你说。”
“当时买米铺实属下策,我劝过你,你不听。莫非背后有高人相助?”
叶清沅百思不得其解,当初宁锦婳一意孤行,她劝不住,可偏偏这么巧,前脚买入,后脚米价疯涨,也太邪乎了。
宁锦婳苦笑不得,她道:“我那是留给钰儿的。”
她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提前料到天象?在她把傍身的家当交给叶清沅之前,她收到了陆钰的来信。
信上说的体己的话,想念母亲云云。薄薄几张纸,她翻来覆去读了好多遍,快把纸翻烂了,上面每一个字都铭刻心间。
她离京时把京中那些地契商铺都给了陆钰,谁知陆钰又不远千里把银子寄了过来。他在信上说,长者赐,不敢辞,他把那几家米铺留下,其余他会妥善经营,日后交还母亲。
相隔这么远,宁锦婳拿他没办法,既然她的钰儿喜欢米铺,她就在这里为他买下很多很多的米铺,等将来他回滇南继位,他应当会很欢喜吧?
她的爱子心切,叶清沅的经营有道,还有适时出现的南诏商人,一环不可或缺,造成如今的局面。
叶清沅听得啧啧称奇,最后只叹了一句,“世子纯孝。”
宁锦婳听别人夸陆钰,心里喜滋滋,“是啊,钰儿最好了。”
她没听懂叶清沅的意思。
正如叶清沅一开始所说,赚钱的都是胭脂、布匹等生意,不管京都还是滇南,米铺都甚少盈余,甚至可能赔。陆钰一概不要,恐怕会伤母亲的心,便拿了最薄利的米铺,宁锦婳还以为他喜欢,才有了如今的宝丰粮庄。
也罢,无心插柳柳成荫。唏嘘过后,叶老板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此役之后,她能让宝丰粮庄成为整个滇南最大的粮庄!不,如今哪里都缺粮,若是经营得当,趁此大捞一笔,她可以把宝丰开遍大齐的土地,去江南、去塞北、去京都……光想想就已让人浑身发颤。
她看着宁锦婳,眸光亮得惊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宁锦婳是个好东家,好就好在她什么都不懂,但她不乱指手画脚。那些银子她自从丢给叶清沅便没问过,如今天意如此,叶清沅自觉能做出一番功绩。
满门抄家又如何?女子之身又如何?她能成为大齐的巨贾。兴许史书上也能添一笔,那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堂堂正正见她的父亲了。
她没有坠叶家的盛名。
宁锦婳尚不知叶老板的雄心壮志,她兴冲冲问:“我们的粮多么?”
叶清沅胸有成竹,“当然,我们五个粮仓都是满的。”
她每日都去巡视一遍,那白花花的一片,哪里是米,那是堆满的金山银山。
“太好了!”
宁锦婳也很高兴,道:“那便把这些粮食交给官府吧。”
叶清沅的笑容逐渐凝滞。
第
80 章黄昏时候,宁锦婳让人把陆寒霄叫来用晚膳。
两人已冷战好几天,主要是宁锦婳单方面不理会陆寒霄,陆寒霄一来诸事缠身,二来怜惜她身怀六甲,不愿与她争辩。今日让抱琴去请人,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连陆寒霄本人都有些受宠若惊。
抱琴规矩地福了福身,细声道:“厨房做了鱼汤,王爷今晚可去正院用膳?”
若是让抱月来,她只会大剌剌道:“王妃请您前去用膳。”
抱琴心思细腻,她明白自己主儿心里那股放不下的傲气。陆寒霄对山珍海味之类的不甚上心,唯独喜好鱼汤,这是宁锦婳跟他在一起久了慢慢琢磨出来的,旁人很少知道陆寒霄的口味,也不明白“鱼汤”这个台阶。
众目睽睽之下,陆寒霄微微颔首,回了一句,“可”抱琴悄然退下。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烈日的余烬犹在,外面热的跟个蒸笼一样。抱琴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固执地守在房门外。
门口的侍卫不解道:“抱琴姑姑,你怎么不回去歇着?”
他们认得她,王妃跟前的掌事姑姑,深得王妃娘娘宠信,为何站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受罪?
抱琴微微一笑,“奴婢在此等候王爷。”
她性格谨慎,既然主子的命令是请王爷过来,她不能只传一句话便了事。此外抱琴眼尖,她方才在陆寒霄的桌案上看见一个紫檀木提盒,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宁锦婳喜欢红木,床榻、桌案等尽数以红木为原料。她吩咐送去的绿豆汤,也是用红木八角食盒所盛,这个紫檀木提盒是谁送的?
这些汤汤水水向来是内宅妇人争宠的手段,这两日王爷搬去书房睡,是谁在此时向王爷献殷勤?
抱琴心里百转千回,等夕阳西下,众人散尽,陆寒霄信步走出房门,抱琴默默跟在他身后。
陆寒霄身高腿长,只有在宁锦婳身边耐着性子,旁人得不到他半分怜惜。抱琴跟得气喘吁吁,眼见快到主院,她忍不住道:“王爷,娘娘送的绿豆汤可还入口?”
陆寒霄眸光一凝,不自觉放慢脚步,“绿豆汤?”
抱琴气息不稳道:“是啊,娘娘心疼王爷劳累,特地吩咐厨房,日日给王爷做解暑的绿豆汤。娘娘记挂您,每日都要过问。”
她不说,陆寒霄还真想不到是宁锦婳送的。
没人在意一碗绿豆汤,就像内宅妻妾争宠,亲手做羹汤给夫君,哪个会真去厨房下手做?最多在一旁盯着,“亲手”端给男人,以示贤良恭顺。
宁锦婳从不标榜自己贤惠,她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邀宠,甚至不让抱月和抱琴去送,还不让别人提她的名字。这种别扭的、暗戳戳的关心,比什么都打动人。
陆寒霄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暖意,他微勾唇角,冷峻的眉眼变得柔和。
“你,很好。”
他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夸赞,快步踏进主院。
……
他进来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已经热了两遍,宁锦婳靠在椅背上,一袭妃红海棠花纹齐胸裙,耳戴明月铛,乌黑的髻发松散挽在耳后,鬓边簪了支点翠嵌珠孔雀羽流苏步摇,薄施粉黛,月貌花容。
“婳婳,我来了。”
陆寒霄用手背轻蹭了蹭她的鬓角,心底一阵柔软。
他看着眼前一大桌子菜肴,温声道:“日后不必等我,顾好自己。”
宁锦婳睁开半眯的眼眸,抬手拂开他的手掌,“先用膳,待会儿我有事跟你说。”
她是个离经叛道的女人,从不在意什么三从四德,甚至在早些年间,吵架时拿香炉砸破过陆寒霄的脑袋。可她在某些时候又有一种不合时宜的“贤惠”,比如只要她叫了他一起用膳,不管多晚,他不来,她不会动一下筷子。
陆寒霄不知道,在嫁给他的这些年,她面前的饭菜热了一次又一次,她什么都没等来。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都出自簪缨世家,规矩一点儿不差。陆寒霄中间给她夹菜她也闷不声地嚼了下去。饭后氛围正好,宁锦婳正接过杯盏漱口,陆寒霄道:“我陪你出去走走。”
白天热,她不愿意出门。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微风抚过亭榭水边的荷花,在夕阳的余晖下,正是一副好风景。
宁锦婳想了想,矜持地伸出手,“好。”
她身子重,陆寒霄用手臂虚扶着她的肚子,在她身后走得很慢。前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