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 / 2)
宁锦婳道:“我饿了。”
“好,我去传膳。”
陆寒霄放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火光“蹭”地一下亮起,照亮两人的面容。
他忽然问道:“婳婳,你的镯子呢?”
那个榴花手镯她戴了七年,鲜少见她换下。就算换换花样也要把榴花手镯套在前面,今日她的手腕上只有一个翡翠玉镯,在烛火下透着莹润的光泽。
宁锦婳刚发泄完,这回反应倒快,“镯子?在我手上啊。”
陆寒霄没有被糊弄过去,他认真道:“不是这个,是一个石榴花样式的金镯,你以前经常戴的。”
“啊,那个啊。”
宁锦婳含糊道:“我戴腻了,想换个样式不行么,还是这个不好看?”
她伸出手,这玉镯一看就是好料子,通透润泽,往雪白的手腕上一套,说不出是玉更好看还是手更好看。陆寒霄执起她的手掌,温声道:“当然可以。”
整个南地都是他的,她想戴什么都行。
“只是那镯子你常戴,问问罢了。”
宁锦婳嘟囔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你一个大男人,不操心你的行军布阵,来管我戴什么镯子!”
“行军布阵要管,婳婳也不能不顾。况且那镯子是我当初聘你的聘礼,你很喜欢。”
宁锦婳心里一惊,“你知道那是聘礼?”
陆寒霄哭笑不得,“我送出去的东西,我怎会不知?”
“可……聘礼那么多,你总不能一样一样都过目吧?管家、还有下人……”
“婳婳。”陆寒霄笑着叫她,烛火闪动跳跃,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显出几分柔和。
他平静道:“当年的聘礼,小到生果聘饼,大到聘金,才采买到入库,皆由我亲自敲定,从未假手于人。”
连提亲的两只大雁也是他亲手所猎。
第
76 章他记得那时已经是深秋,京中找不到品相好的大雁,他不愿拿次品糊弄,连夜骑快马南下射雁。凛冽的秋风浇不灭心头的火热,他要用最好的,迎娶心爱的女子过门。
想起年少轻狂的荒唐事,陆寒霄低声笑了,他牵起宁锦婳的手,“走罢。”
这是他的婳婳,他的女人,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发生过什么,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仲春到盛夏,似乎是一眨眼间的事。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外头知了一声一声叫得急切,让人心底凭添躁意。
午后的院子光影斑驳,高悬的日头火辣辣,尽管房间四个角落里各放有一盆冰,依然躁热难耐。
“来人啊,再上一块冰鉴。”
宁锦婳斜躺在铺着竹席的贵妃榻上,她身上披着一层极轻的纱衣,腰带松松垮垮半系着,莹润的肩膀和鼓囊囊的胸脯半露,一身皮肉雪白细腻。
“主儿,王爷吩咐,您不能再用冰了。”
听见音儿,抱月急忙掀开帘子进来。她拿起桌案上的圆蒲扇,搬个小凳坐在宁锦婳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扇风。
“又不是要一整盆……你偷偷拿来,他不知道。”
宁锦婳蜷着腿坐起来,如今月份足了,她的肚皮也逐渐大了起来。揣着这么一团肉,不管是躺着还是坐着都不太舒服,这日子一天比一天热,她午睡都睡不好了。
抱月嘟囔嘴,“奴婢不敢。您亲自跟王爷说吧,我不想受罚。”
陆寒霄如今住在正院,日日陪在宁锦婳身侧。起初她没在意,只当他一时新鲜,没想到一晃几个月过去,他一动不动稳如泰山,甚至在隔壁腾了间书房和议事厅,仅仅一墙之隔。有一次她睡迷糊了想喝水,抱琴和抱月不在,男人直接推门而入,留下隔壁的众臣面面相觑。
总之,除了召见下臣,两人几乎每时每刻都黏在一处,连稳重的抱琴也不禁调侃,说王妃真乃王爷的心头肉,王爷恨不得把人揣进袖子里疼爱。
……
宁锦婳不想当心头肉,也不想要这份“疼爱。”
真应了当初的箴言,她这夫君跟个冰块一样,不知情识趣,还特别爱管人。不许开窗户吹风,不许不吃饭,不许多用冰……宁锦婳隔三岔五就要跟他吵一架,或者说她单方面吵,陆寒霄不占嘴上便宜,但下手毫不含糊,控制欲强又固执,让她有苦说不出。
底下人也知道谁是真佛,王妃娇气难伺候,但很少责罚打骂下人。王爷不一样,他眼底容不得一粒沙子,要不是宁锦婳护短,粗心莽撞的抱月已经被打了数次。可怜见的,抱月如今连一块冰也不敢做主了。
“哼,瞧你怂的,他能吃人不成?”
宁锦婳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夺下蒲扇自己扇。抱月“哼哧哼哧”跑过去把角落里的冰盆挪得近些,一边道:“是是是,奴婢怂。”
“这整个院子……不,整个王府、整个南地,谁不怕王爷?奴婢只有小命一条,求娘娘怜惜,不要难为我了。”
上次宁锦婳贪凉,夜晚肚子痛,整个府邸折腾得鸡犬不宁。自此以后陆寒霄便限制了她的用冰量,一天不能超过四盆。
才四盆啊,这怎么够!
抱月抱着冰盆,忍不住回嘴,“我的娘娘欸,您就知足吧。今夏这么热,水渠都干了!好些人连口水都喝不上。”
宁锦婳轻轻撩起眼皮,轻描淡写道:“这里不缺水,更不缺冰。”
滇南和南诏国毗邻,中间隔着一座山脉绵延的的幕屏雪山,其雄壮巍峨,终年冰雪覆盖,高山融化的雪水足以养活一郡百姓。
抱月红着脸争辩,“那不一样!反正……反正今年挺邪乎的,听说这是大灾的前兆!”
宁锦婳:“你听谁说的?”
抱月:“茶馆的说书先生啊。”
宁锦婳:“……”
“算了,去给我洗串葡萄,记得用冰水湃湃。”
她是得了失心疯才会听这丫头胡说八道。
抱月嘟嘟囔囔下去。宁锦婳不由扶额苦笑。
随着肚子渐大,她逐渐惫懒不愿意出门。她不得自由,但对下面人很宽容,尤其是跳脱的抱月。如今人手也够了,她也不拘着她们,抱月经常上街市走动。
宁锦婳困在深宅大院里,有里三层外三层丫鬟仆妇护着,不知人间疾苦。抱月虽有耳闻,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算真有大灾也落不到她身上,因此只顺嘴提了一下,两人都没当回事。
片刻,宁锦婳心心念念的葡萄到了,却是陆寒霄亲自拿过来的。她淡淡瞟了他一眼,拈起一粒放嘴里。
“我要的冰葡萄!”
“莫贪凉。”
陆寒霄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手掌贴上她圆滚滚的肚皮。“如今有身子,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
“还不是你克扣我的冰!”
宁锦婳挥开他的手,拢了拢半开的衣衫,把肚子遮得严严实实。
她不喜欢他摸这里,晚上就是再热她也要和衣而寝,不愿让他看到。
那么细的腰身,要孕育一个子嗣谈何容易。除却刚开始的孕吐,后来身子重了,腰背酸疼,小腿肿胀,晚间失眠惊悸,吃不下东西……连她最引以为傲的美貌都没了,肚里跟揣了个西瓜似的,若是掀开来看,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的一道道纹路,很丑。
身体的痛苦尚且能忍,但宁锦婳受不了自己变丑!
生陆钰的时候胎相不稳,她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保不住他,没有心思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