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1 / 2)
一句逼一句,她光洁的额头青筋直跳。抱月从未见过宁锦婳这副样子,吓得不敢说话。可金鹦是个练家子,这时心里正攒了一肚气,她不怕。
“好汉不提当年勇。”
她梗着脖子道:“你蛮不讲理、心肠歹毒!除了一张脸长还能看,你还有什么?”
“王爷就是被你这妖女迷惑了!色衰而爱弛,你还有几年好光景?早晚王爷会看清你的真面目,到时候可别千金买赋,哭断肠!”
千金买赋,曾经被金屋藏娇的陈阿娇幽居长门宫,花费千金请司马相如写了一篇《长门赋》,还是没能挽回帝王的心。
两人也是青梅竹马,年少夫妻。
抱月不懂什么千金买赋,但她伺候宁锦婳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动这么大肝火。她顾不得金鹦,忙拽住她的衣袖道:“主儿,她都是胡说八道的,你消消气,消消气啊。”
她感受到宁锦婳整个人都在抖。
抱月心里把金鹦撕个粉碎,扯着嗓子嚎:“来人——来人呐——”这么大动静,不仅搅得院内天翻地覆,院外的带刀侍卫也应声赶来。
抱月指着金鹦,“把这刁奴捉起来,给我、给我……”
“杖毙罢。”
宁锦婳面无表情道,没有人看到的衣袖下,柔嫩的掌心被她扣出了血。
第
68 章金鹦闻言瞳孔一震,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瞬间冷静下来。
“你、你敢?”
她不可置信道,在她眼里,宁锦婳看似尊贵,其实是个纸老虎,王府诸事皆不插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守着个痴愚的孩子过活。
王妃的娘家是显赫,但那也是曾经的辉煌!一个罪臣之女,她心底是没多少敬畏的。
“都聋了?”宁锦婳凌厉的眸光斜睨侍卫,“要我再说一遍?”
侍卫们如梦初醒,慌忙把人扭着胳膊按下,金鹦目眦欲裂,这个时候嘴还是硬的,“我是王爷的人!谁敢动我?”
“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侍卫们可不管谁是谁的人,此前陆寒霄“昏迷”的时候,全昇总领王府诸事宜,他早就吩咐过,王爷不在,一切皆以王妃为首。
“动手!”
王府的侍卫个个人高马大,很快就把人拖了出去。片刻,尖锐的嚎叫声响起,夹杂着“贱人!”的咒骂,大白天听得人瘆得慌。
陆寒霄治下严苛,不管京都世子府还是王府,刑杖用的都是军中规制,能打碎人的内脏。府里鲜少有人敢犯错,今日这么大动干戈,把整个后院都吓破了胆。
一声比一声凄厉,抱月心中一跳,急忙去旁边到了一盏茶,递到宁锦婳唇边,“主儿,咱不气了啊,气坏身体不值当。”
过了一会儿,宁锦婳轻抿一口杯沿儿,剧烈起伏的胸口也缓缓平息下来。
抱月瞅着她的脸色,试探地问道:“真要……打死她呀?”
宁锦婳以蛮横闻名,可抱月自小跟在她身边,知道她手上从未沾染过血。
她记得最清楚的一回,因为下人私扣猫儿的口粮,让小猫儿直接饿死。那时宁锦婳才十几岁,她气得直哭,扬言要杖毙那些人,恰好被宁国公看到。公爷说人命金贵,没犯大错,不能随便要人命。
自那以后,宁锦婳便很少下令责罚人,就算罚也是小惩大戒。金鹦也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猖狂。
“这声听着怪瘆人的,主儿,我怕晚上做噩梦。”
抱月可怜巴巴道,她不是害怕,但她不想让金鹦死。
倒不是可怜金鹦,她沦落这个下场纯粹咎由自取,可她到底是王爷的人,他今日不在府里,这……这不是打王爷的脸么。
为了一个刁奴,折损夫妻情分,不值当。
听了她的话,宁锦婳的睫毛微颤,脸上难辨喜怒。
“也是。”
她点头道,“来人。”
“把她嘴堵上,莫污了我的耳朵。”
“主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冲动……”
抱月还没说完,进来的侍女忽然双膝跪下,以头抢地,“王妃娘娘,求您饶恕金鹦姐姐吧,她一时鬼迷心窍冲撞了您,可罪不至死啊!”
“求您高抬贵手,饶她一命吧!”
宁锦婳看着她,“你抬起头。”
侍女缓缓直起身子,脸上梨花带雨,额头已经撞出了红印。
宁锦婳想起来了,她是跟那个金鹦一起过来的,叫金梨。平日老实本分,没金鹦那么惹眼,混在一众丫鬟里,她都把她忘了。
“哦,是你啊。”
她面色没有一丝松动,“你还算有情有义,算了,下去罢。”
这意思是她不追究金梨,但也绝不会放过金鹦。
往日的那些不敬挑衅,她都可以不计较,可那句“千金买赋”算是狠狠戳中了宁锦婳的肺管子,戳得生疼。
外面凄厉的叫喊一声比一声微弱,显然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金梨盯着眼前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咬牙道:“求娘娘放过金鹦姐姐!”
“只要您肯饶恕她,我便……便为您保守昨晚的秘密!”
金梨是陆寒霄派过来的,自然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
习武之人要比一般人更耳聪目明,昨晚夜半三更,她听到动静跟上去,看见宁锦婳跟一个黑衣人碰面,那人比她厉害得多,她不敢靠近,只隐隐约约看到两个人影,那人身形高大,明显是个男人!
王妃夜半私会男人,她睁着眼一宿没睡。金梨不如金鹦张扬,但心思却缜密得多,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这件事,便发生了今日的一切。金鹦和她多年情分,她不能不顾。
房里只有三个人,一茬儿接一茬儿,抱月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寂静许久,金梨忍不住抬头,恰好对上宁锦婳凛然的双眸。
“呵,你倒是比她聪明。”
宁锦婳冷笑道,脸上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慌乱,“既然如此,你去告诉你的王爷主子啊。”
“看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金梨,面色冰冷,明艳的眉眼间仿佛覆上一层寒霜,乍一看,竟和陆寒霄有几分神似。
金梨没回话。
沙漏一点一滴流过,渐渐的,外面的声音消失了,金梨骤然瘫坐在地,两行眼泪簌簌而下。
来不及了。
好巧不巧,一声轻微响动,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诺大个王府不用通禀就能进来的,只有一个人。
他扫过满地的珠钗狼藉,又看着额头红肿、泪流满面的金梨,最后把目光落在面色冷淡的宁锦婳身上。
“怎么回事?”
他轻皱剑眉,语气虽然不重,不难听出其中的责怪意味。
“王爷,不是这样的……”
抱月正手忙脚乱地解释,陆寒霄已经走到宁锦婳身前,把她的手腕硬抓起来,摊开血肉模糊的掌心。
“呀——怎会如此?”抱月咋咋呼呼地瞪大眼睛,她一直在主儿身边,她都没发现!
好在宁锦婳颈侧受伤,房里备着不少金疮药之类的东西,陆寒霄用纱布一圈一圈给她包扎好,发出一声似无奈的叹息。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一个不留神就受伤,好端端在房里也能伤到自己。真要拿个东西罩起来才能行么?
宁锦婳皮肉嫩,指尖又尖,那伤口一看就是自己掐的,让陆寒霄都无法责怪罪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