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贺岁安没想到后续会是这样:“可它是你炼出的蛊,怎么还会跟别人走,不是只听你的话?”
说完后半句,她记起他说过蛊遇到更强的炼蛊人是有可能听对方的命令、甚至反杀养它的主人,既然如此,蛊的确会跟别人走。
于是不擅长安慰人的贺岁安道:“没事,你还有很多蛊。”
“没了它就没了。”
少年“嗯”了一声,笑颜惊艳:“你说得对。”
所以,他动手杀了那只蛊。
他们暂时没回客栈,而是去了风铃镇最大的酒楼,居住的客栈是供饭菜,但连续几天吃相同味道的饭菜,贺岁安也腻了。
到酒楼尝鲜也不是不可以,当祁不砚说要到风铃镇的酒楼吃饭时,她没有反对,还很向往。
酒楼名唤西子楼。
西子楼很受风铃镇百姓的欢迎,人们喜欢在此处议事。
贺岁安一进西子楼便闻到了一股浓郁醇香的酒味,小二问他们要房间还是在大堂吃,祁不砚要了一张在一楼大堂的桌子。
菜牌挂在大堂中间,客人想吃什么,对着菜牌念给小二就行,她看祁不砚:“你要吃什么?”
他让贺岁安选。
她就自己选了几样菜。
邻桌的人在八卦发狂一事,感叹风铃镇算是跨过这一道坎了。
所有发狂之人皆无药可救,前天被官府集中到一起烧死了,官府说他们是得疫病,而得疫病的尸体向来都是火烧处理的。
风铃镇百姓并未对此感到不满,大部分人怕自己也被传染,拍手称快,除却那些有亲人发了狂的人,他们在现场哭得痛不欲生。
贺岁安只觉唏嘘。
苏央是郡主,她知道真相,但她并没有说出来。
没说出来兴许是有难言之隐的,又兴许这是他们能选择的最好处理方式,贺岁安也不会跟别人乱说,别人也不一定会信她。
祁不砚招来小二问了些事。
小二有问必答,祁不砚问完,给了小二些碎银。
贺岁安的注意力被邻桌的交谈勾走了,没听清祁不砚问了小二什么,她回过神来,只听祁不砚说他们不日要离开风铃镇了。
离开风铃镇是贺岁安意料之内的事,她知道祁不砚下孤山、离开天水寨的大致原因是——他有他要找的东西,所以她不会再问。
这次,他得到了阴尸蛊母蛊。
那下一次会得到什么?
饭菜被小二端上桌了,贺岁安没细想,先填饱肚子,她吃第一口,眼睁得圆圆的,鱼肉入口即化,肥瘦适宜,香而不腻。
祁不砚饶有兴致看贺岁安吃饭,好像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饭比自己吃饭更能提起他的兴趣。
任何人,在濒临死亡露出的姿态都是偏丑陋的。
在他看来却很美。
他有时会幻想贺岁安濒临死亡时会露出什么姿态,祁不砚发现自己幻想不出来,好像因为他习惯她在他面前是生机盎然的模样。
养着一个会哭会笑会说话的人似乎真的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比他一直以来养的蛊好玩多了。
“你不吃?”
贺岁安的声音将他拉回来。
祁不砚发现她快吃完半条鱼了,提起竹箸也尝了一口。
吃完饭,他们还是没有回客栈,需要到街上买些干粮等物。
来风铃镇这么久,贺岁安都没怎么逛过街,今天一看到摊边的小巧玲珑的玩意,就会驻足看。
他们走走停停,买了不少东西。
天色已晚才回到客栈。
客栈掌柜见他们回来,从柜台拿出一封信,说是一个叫沈见鹤的客人留下的,叫他转交给他们。
贺岁安接过信:“拜托你转交信给我们的客人去哪儿了?”
掌柜:“走了。”
晦气的盗墓者走了,不长住客栈,掌柜应该感到庆幸才对的,他心情却有点复杂,可能是因为对方在发狂之人的手下救过他吧。
还有,沈见鹤说自己挺像他的爹这事是真是假?
掌柜活了大半辈子都是孤家寡人,还没尝过当人爹的滋味呢。
盗墓者的命多数短。
希望那个叫沈见鹤的客人能长命,掌柜想着,越记账越乱,后面干脆合上账本,去吃茶了。
这是一封道别信。
贺岁安看了。
上面只有几句话,沈见鹤说日后有缘再见,必定请他们吃酒,若无缘便就此相忘于江湖。
他为人洒脱得很。
与此同时的苏府, 苏央也收到了字迹一样的一封信。
信上无署名,只有“郡主亲启”四个大字,苏央收到这封信时还觉得奇怪,很少有人会给她写信, 因为性格冷淡, 没什么朋友。
站在她身后的双生子兄弟也有几分新奇, 钟幻喜怒不形于色, 还是那副像死了爹娘的鬼表情, 钟空则不停地往那封信看。
谁给他们家郡主寄信?
真敢啊。
早几年是有不少纨绔公子给他们家郡主写过满是酸臭味的情书,但在苏央扬言谁能打过她, 她才会收信后, 就没人再给她写了。
一开始还是有几个的。
别无例外被苏央打到趴下, 他们灰溜溜地走了。
送不出信不是最要紧的, 要紧的是他们被一个女子打趴下,起都起不来,说出去太没脸了。
这郡主是貌美, 他们却是无福消受了, 他们更喜欢的是温柔乡,而不是一拳一脚一鞭子。
苏央拿了信,没立即打开看,而是转身回府中。
回房途中, 遇到了苏睿林。
她冷漠地行了礼就要继续回房,他拦住苏央:“真不理你爹了?我可就你一个宝贝闺女。”
苏央不吭声, 想绕路走。
苏睿林又拦住她,她向左, 他便向左,她向右, 他便向右,几次过后,苏央终于忍不住叫唤了一声:“父亲,您这是何意?”
“阿央肯跟爹说话了?”苏睿林笑,在府里求着女儿理自己和在府外果断下令的样子截然相反。
“父亲。”
苏央神色严肃。
苏睿林抚着短髭须,笑呵呵:“你爹我在呢。”
“父亲,为何您有那么多事瞒着我,您说用疫病掩盖阴尸蛊,因为阴尸蛊可能比疫病影响更大,怕以后有人效仿,我同意了。”
苏央抿了抿唇又道:“可您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女儿一直怕阴尸蛊一事与父亲您有关,若是如此,您将我置于何地了。”
听到这里,苏睿林的笑淡了。
钟幻看了一眼钟空。
钟空脑子机灵得很,立刻与钟幻散开,守在这间院子附近,防止有人走近,听到他们的谈话。
乍看院子,只剩下他们。
风吹过院中的槐树,叶子簌簌作响,花香四溢。
苏央:“我从古墓回来便问过您了,您那晚去古墓做了什么?您不肯告诉我。我今天再问一遍,您那晚去古墓做了什么?”
“也是为了查阴尸蛊一事,不想惊动他人?”她帮他想借口,“只要您说是,那我便信您。”
苏睿林笑容彻底消失。
此事若不说清楚,苏央定不会罢休的,知女莫若父。
他如大山可靠的脊背蓦地弯了下去,声音几不可闻:“我……是去按下古墓自毁机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