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节(1 / 2)
高欢的军事水平比宇文黑濑要差一点,但领导力却更上一筹,也算是起于微末,如果不是后代实在太拿不出手,北齐才是更有机会一统天下的那个。
可惜军事水平再高,马刀也打不过枪械。
阿欢,时代变了。
不过南北朝最后的三国时代,居然莫名地和东汉末年三国有些相似,都是最强的魏国被权臣篡位,再一统天下,建立的晋和隋也是寿命短暂,也算是历史的小小幽默了。
“魏国这个国号有毒啊,还是别用的好。”萧君泽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提起这事,青蚨把小公子也抱回来,忍不住欣喜道:“您的国号有想好么?”
如今襄阳朝廷的下辖土地已经有关中、河西、并州、河南、雍州,天下已分其三,再叫“襄阳”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至于说南齐这个国号,那是萧道成的法统,陛下如今是从无到有,新建一国,又哪能再继承“齐”这个别人留下的法统呢,必是要改的。
是时候了,总不能等一统天下后再立吧,要知道,襄阳名义上,还是套着北“魏”的壳子,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会给修改法令、收归势力等事上带来许多麻烦的。
“这个还真没想好呢。”萧君泽想了想,道,“看崔曜给过来的单子:昭、启、黎、明、元……好像都行的样子。”
“老奴觉得昭不错,”青蚨忍不住道,顿了一下,他又道,“这既是您的名字,又有天命昭昭,为显,为明之意;启也可以,开启盛世,继往开来之意。黎有百姓之意,明更不说,是日月当空,元,大哉乾元,一元为始,也十分的霸道,不过……这是元魏宗室的姓氏,额,拓拔家果然镇不住这姓啊……”
萧君泽凝视他数息,突然微笑道:“那就叫昭吧。”
青蚨一僵,有些沉默地放下了小孩,默默走到他面前,双膝跪地,伏身不起。
“你在惶恐什么,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真不知道么?”萧君泽忍不住抱怨道,“你记得那个名字,难道我就忘记过?占了他的身体,我留下一点纪念,也不是什么大事。”
青蚨身体颤抖起来:“奴只是一时失言,还请万万不要在意,昭字也并非……”
“我想用哪个,根本不用问你,”萧君泽冷声道:“还不滚起来,我难道还会为这点事责备你么?”
青蚨依然伏地不起。
房中的空气一时冷沉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青蚨才低声道:“不,不是你占了小殿下的身体。”
萧君泽骤然抬头。
似乎心中压下的巨石,过了许久,他才艰难道:“陛下,那一年,奴是亲眼看着小殿下咽气的。”
萧君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青蚨低声道:“那时候,娘娘、太子先后傧天,那几月,小殿下总有恶梦连连,看到什么东西都抖如筛糠,许久不吃不喝,还说,还说,他是好不容易才死的……”
那个他一手带大的小小少年,哪怕他每日抱着他,哄他入睡,说没有事,自己会保护他,不会让他比自己先死,却只是让好少年哭得更加绝望。
那少年后来病得极重,却不喝药,极少进食,他那样抗拒这个世界,以至最后离开时,才露出那么一点点的微笑。
青蚨都已经打算追随小殿下殉主,梁绳都已备好,却没想到,那床上已经冰冷的少年,却再度睁开眼睛。
明亮,耀眼,困惑中又带着危险。
那不是小殿下,但青蚨却松了一口气,只是,在庆幸小殿下愿望达成之余,他又忍不住怜惜这位新来的殿下。
这样的身体,这样的世道,实在太难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陛下如此强悍,把他一开始对他的怜惜,很快就变成了对陛下部属敌人的同情……
“你在说什么胡话,”萧君泽皱眉道,“我是很难啊,这些年多辛苦你又不是没看到,怎么还能厚此薄彼呢?”
岂有此理,他这些年不辛苦吗?
连孩子都生了那么多个,还要当两个国家的皇帝,萧衍崔曜还有青蚨都不是什么听话懂事的,动不动反对他,这样的他还不够努力,不够辛苦,不够让人同情么?!
这是你自己过来的
这些年来,萧君泽其实和青蚨的关系处于一种心照不宣的状态,青蚨最初以为,自己是唯一知道殿下秘密的人,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灭口了。
他最初对于生死并不在意,在家族被诛后,他只是因为守着当初与谢家的承诺才守护着小殿下,后来小殿下去了,新殿下来了,他也就想看在小殿下的份上帮一把,以后被灭口也就灭了。
可青蚨等了很久,不但没等到被灭口,反而等到了各种不应该是他承受的任务。
陛下是真把手下的所有人用到极致,青蚨从一开始的佩服,到最后摸索出适合的相处方式——和陛下在一起,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要做好事情,他是很好相处,甚至会让没有求生欲望的他,也感觉出生命可贵的好人。
在这乱世之中,他会免人颠沛流离,免人的生死恐惧,免人的饥渴寒苦,免人心无所依。
就像阳光一样,他所照耀之地,都会渐渐变成乐土,以至于青蚨在这些年时,偶尔会忍不住幻想,要是小殿下生活在这里,是不是就不会那样恐惧的死去。
“那可说不准,”萧君泽轻嗤一声,“你还真当现在就是乐土了?想什么呢,现在乡野之间有一部能推行的律法吗?普通人受了冤屈会报官么?萧昭泽那性子,在这个世界,想过得好,除非我庇护他,否则绝对讨不了好去。”
青蚨怔了怔:“这都不算么?”
在他看来,如今雍州治下,几乎没有战事,山匪都极其稀少,人皆有衣可食可穿,这都不算乐土,还有什么才算乐土。
萧君泽想给他解释,但最后却只是微笑着摇头:“那要很久以后了,你我都看不到的。”
他的描述只会被的青蚨当成的幻想,因为在这个世道,离着他来到的世界,还有十万八千里,远的不说,如今的底层是没有法律的,发生什么凶杀案,无论是官府还是宗族,都是鼓励血亲自己去复仇,而不是派出差役去捉拿。
维持治安的游缴,更多的责任是平定各种冲突,以及处理一些白日大街上发生的恶性案子。
也因此,在治安不够的情况下,女性和未成年人的权利是非常低下的,因为他们需要亲族保护,从而无法脱离自身就是财产的属性。
而想要改变这些,就只工业发展,有更多的枪支弹药,可以让少量的人,就威慑住基层维持治安,需要足够的岗位,让弱者也有工作,也有发言权,需要更多的粮食,只有物资不再匮乏,才会让贩卖人口的成本变得昂贵,从而把人命不足牛价的世道改变。
说得不好听一点,在没有工业化的时代,一个普通农人在农业上生产出的价值,确实比不过一头牛。
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法律都是空谈,改变不了基本的社会结构,那旧的秩序就还是会在那里,安静,却又像冰山一样坚不可摧。
所以,萧君泽也能理解那个叫萧昭泽的孩子为什么绝望,南北朝这个时代,就算他知道未来,也没办法改变——叔叔萧鸾篡位已成定局,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典签监视,无法逃离,加上他南齐王族嫡脉的身份,最后哪怕会有一点改变,但离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差得太远。
要知道,就算是自己,刚刚穿越时,也是杀了不少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脱身,萧昭泽那些年不是在小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