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1 / 2)
“听说他最近在试北魏太医院调配出来的方子,”魏知善对医疗这块有自己消息渠道,“我配的药他吃完了,还没有继续讨要呢。”
说到这,她迟疑了一下,道:“北魏如今还有元勰、元澄这些孝文帝时的老臣,若是元恪死了,岂不是让他们及时拨乱反正?”
萧君泽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如今的北魏,已经不是元家宗族说了可以算的北魏了。”
然后给她解释道,以前,鲜卑王族与帝族牢牢把持着军政、民权,尤其是孝文帝,依靠着爷爷景穆帝一脉的八位亲王相助,连迁都、改制、南征都能做到,但元恪这些年,把祖爷爷景穆帝一脉的宗王处理得差不多了,又放任高肇大量提拔北魏汉臣,就算元恪死了,元魏宗族,也达不成当年的控制力了。
权力这东西,松手很容易,但想再拿来,是需要血与火的。
已经掌权的宗室和汉臣,绝对不会选择高皇后和高肇继续执政,他们俩是必死无疑,元勰要是掺和进去,也是讨不了好的,不死也要被边缘化,他的性子太软,根本不适合执掌权力,否则,当初元宏死时,也不会给个遗召,而不是直接让他上位了。
听完萧君泽的解释,魏知善明白了:“所以,就算是元勰,也讨不了好?”
萧君泽笑道:“无论是汉臣,还是如今被元恪提拔起来的尔朱荣,都不会允许他们再把权力拿回去,贤王与权臣,是士大夫们最讨厌的人物。”
魏知善心中明了:“那我懂了,放心,我会配出你满意的药物。保证他死的没有痕迹。”
如今的她,已经在外科和医药成为神话一样的存在,当初她希望继承南华夫人衣钵并发扬光大的愿望不但已经达成,甚至于,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相信,将来在青史之中,她会成为远超祖师的顶尖人物,千百年后,都会有无数医者诵读她的美名。
萧君泽点头道:“那就好。”
元恪虽然蠢,但至少还知道好歹,哪些是对,哪些是错,他其实心里清楚,但当元恪死后,被汉臣和宗王选择的胡太后摄政,那场面可就太美了。
想到这,萧君泽拿起一杯茶水,这还是萧衍刚刚给他倒的,已经冷了。
他执杯略一思索走到窗边,举杯敬了故人:“陛下啊,小弟我,就要送你家子嗣前来团聚,你见了他,可要记得好好收拾他一番呢!”
说完,带着笑意,他将茶水倒在窗下。
水没渗下去。
萧君泽凝视着那一滩茶水,幽幽道:“兄长啊,你不想早点收拾你那败家子么?”
魏知善在一边听到,于是过来,好奇地探头:“哎,陛下,你这用这水泥灰铺过的地方倒水,难道就为了埋汰你那位死去的兄长么?”
言传身教
在无意说出那句话后,魏知善被自家主上扣了一个月的配额。
“不要啊!”魏知善痛哭流涕,“我如今一个月就那么十来个死囚了,教学生多难啊,我还得分给他们一部分练手,你自从不许把死囚尸体贩卖后,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么?你怎么能那么狠心,那么狠心啊!”
然而,就算她那样痛苦哀求,萧君泽还是冷酷无情地把她的精神支柱斩断大半,让她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
没奈何,魏知善只能将功补过,整个人全身心地投入配药之中。
不到七日,成品便做了出来。
这次,她把该加的份量,拿捏得妙到巅峰,既不会短时间显出任何不适,又能让对方病情加重,还能让毒素淤积,就等着哪天哪日暴毙。
她对自己成果非常满意,拿着药物准备送给陛下。
不过,出于习惯,她还是在院中转了一圈。
经过十年的发展,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药堂,扩建了三次,数百名大夫穿行其间,腋下都夹着厚厚的医案,旁边的大院中有三百余个房间,六百余张床位,目前处在一床难求的状态。
魏知善又去看了药房的出入,疑惑道:“怎么回事,最近的蔗糖支出,怎么多了那么多?”
不是她不愿意,糖本身是非常好的药物,许多因为饥饿和贫苦而入院的人喝了糖水,就能大为好转,甚至一些病人在吃了糖后,身体变得有气力了,许多病,便渐渐好转了,堪称能治百病!所以,有些医生在病人入院后,习惯性先开一块糖,但糖价极贵,如今一斤糖可以换一百五十斤的米!够五口之家饱足地吃上一个月!
因为这个,不知惹出多少医疗纠纷!
立刻有大夫回应道:“院长您别误会!最近糖降价了!许多以前舍不得吃的人,现在也敢吃了!”
魏知善皱眉道:“降到多少了?”
大夫道:“降了十倍有余!”
魏知善大惊:“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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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微凉,十二月的合浦郡,已近年关。
天未亮,卫瑰裹着头巾,系好袖口,绑上绑腿,拿起刀具,便走进了一大片甘蔗地里。
一根根甘蔗长得不甚整齐,有的高有的矮,有的倒伏在地,有的斜伸在林,他认真地把甘蔗一根根砍下,去叶留种,放在一边,渴了,便拿腰间的水壶喝上两口,饿了,便坐在密不透风的田间,拿着米饼,一口口地就着水壶啃食。
从天亮,到黄昏,沉重的甘蔗一捆一捆地打好,而这时,送甘蔗的农人也扛起一捆甘蔗,看着还剩下的十来捆甘蔗,留下人看守,然后好几人便和他一起,沿着崎岖难行的山路,向一里两里外的山村走去。
“阿那瑰,”旁边的俚人汉子赤着胳膊,踩着泥泞难行小路,一边走一边问道,“你是他们的头,是大人物,为何还要一起来这砍蔗呢?”
卫瑰笑了笑:“我这算什么大人物?”
俚人汉子疑惑道:“你是手下有两千多勇士的大寨主,周围的寨子都敬你一声大哥,你怎么不算大人物?”
卫瑰道:“你也是三千多口大族的云山俚头人,不也一样在这抬甘蔗么?”
对面摇头道:“我部扣除老幼,能战的勇士不过五百,再说了,是带人来帮你收割,你给我部结算工钱,怎么能和你比呢?”
卫瑰道:“我倒想坐享其成,但我不是领大家奴变的么,要是我也当了主子,他们怎么会信我呢?!”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着,将甘蔗送回寨子。
巨大的坝子上放着成堆成山的甘蔗,也不清洗,在火把的照耀下,便被工人们丢进了巨大的石绞盘,两头老黄牛转动绞盘,把甘蔗压榨出糖汁,用纱布略做过滤,就被木桶提着,倒入足有一米的大锅之中。
锅下,放干的甘蔗渣正在熊熊燃烧,熬煮着糖汁。
卫瑰忍不住想到一首诗,念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旁边工人便哄笑起来:“阿那瑰,你又背诗了!”
卫瑰洋洋自德:“学而时习之,我这年纪,正是当学之时,”
说着,他便在工人们哄笑之中巡视起作坊,看看有没有违规操作。
自从十余年前,广州开始种甘蔗后,南北两朝都喜欢了这种甜蜜的食物,大量的需求催生大量的种植,但甘蔗沉重,难以运输,每年都不知有多少人,摔死搬运甘蔗的泥泞山路上——没办法,广州之地,和附近的交州、越州、江州一样,地无三尺平,只能种在山间。
卫瑰过来后,将原本权贵们秘而不宣的制糖之法广泛散布,于是如今,诸多的村落里,纷纷建立了熬糖工坊,如此,原本需要背出山林交易的甘蔗,换成糖后,只需要不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