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节(1 / 2)
崔曜有些担心:“可是,他们若是像士族一般,想要九品中正制,又该作何打算呢?”
萧君泽眉眼微微一挑:“你说,他们还想世袭?”
崔曜心中一跳,微微点头。
“真的不知死活,”萧君泽笑了笑,“这当然是万万不可,阿曜,一些太过跳脱的,该杀就杀,我虽然扶持他们,但并不代表没有人不能替代他们。”
崔曜点头称是。
萧君泽微微眯起眼眸:“有趣,不过已经有这样的规模了,也该有点动静了。”
……
萧君泽离开崔曜的衙邸,回到刺史府,便径直去了后院。
贺欢正在耐心地陪着大狗和二狗在池塘边玩木头船。
那个小船是萧君泽给两个狗子做的,后方用牛筋绑了一个可以旋转的螺旋桨,将牛筋卷上数十圈后,便会带动桨叶,让小船自动跑起来。
贺欢手劲大,还能下池去给他们捞船,两个狗子欢乐地大喊大叫,在池边把小胖爪子都拍肿了。
萧君泽倚靠在门边,静静地的看着这父慈子孝的情形,看了许久,感觉许多烦恼都消失了,心情平静而温柔,难怪许多人说,家是港湾,倒是不无道理。
而这时,大狗看到了父亲,顿时小船也不要了,拔腿就冲过来,跑到萧君泽面前,小腿在门槛上一个用力,便跳到爹爹胸前,像个八爪鱼一样,把他抱住。
二狗也反应过来,然后就抓住大狗的脚腕,想要把哥哥从爹爹怀里扯出来,但大狗抱得很紧,只扯下来一个鞋子,二狗气得大叫,贺欢及时跑过来:“二宝,爹、咳,娘来抱你好不好?”
二狗怒道:“不要,我就要爹爹!”
要抢的才是最香的,他才不要大狗不要的东西呢!
萧君泽笑了笑,熟练地放下大狗,又把二狗抱了起来。
二狗这才乖巧了,贴在爹爹怀里,蹭蹭脖子,再蹭蹭脸,整个小身子都欢快地摇摆起来,整个院子都是他咯咯的笑声。
贺欢不由感慨,难怪阿萧要叫孩子们狗子,实在是太像个狗狗了。
抱了和大狗一样的时间,萧君泽把二狗放下,神色淡然地问:“今天的作业做完了么?”
两个狗子悚然一惊。
萧君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气氛瞬间冷凝肃杀,哪还有先前一丝的父子温情。
大狗和二狗立即跑回房间里,拿出作业本和铅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起来。
萧君泽这才点点头:“好好做,要是不及格,就加罚三篇作业!”
两个狗子当然连连称是。
萧君泽这才对贺欢道:“过来,有些事情,我要问你。”
贺欢顿时感觉到一丝压力,阿萧还没有这么认真地找过他。
……
花园之中,茶水滚烫,轻烟袅袅。
萧君泽认真地听着贺欢这四年来工作的进度。
贺欢这几年来,很卖力地宣传着当初阿萧给他的知识,并且艰难地应用摸索着。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军营的闲暇时间,在自家的小报上发表一些文章。
因为襄阳书院这十年来的大规模招生,加上补习班的盛行,襄阳如今的识字率非常高,加上油印的方便,所以,才会有小报的生存空间。
贺欢的小报的一开始就找准了自己的定位,报上的主要内容是一些机器修理和操作心得,还有各个工坊的招工信息,襄阳城中的租房房源等,偶尔还会有一些工匠在辛苦多年后,用自己积蓄,开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工坊等等。
这样贴合工匠生活的小报,七天发一期,每期能卖出去几百份,不至于亏损,许多客户都是买一份,给整个工坊的传阅,不识字的听识字的读出来——他们连租房这些消息都会认真的听,因为获得这些消息的渠道,太匮乏了。
他们会收集所有有字的纸,把这些用针线订起来的,反复阅读翻看。
有些喜欢的,甚至还会专门买纸抄阅,有些年轻人,随身带着一个小本子,偶尔知晓的知识,都会用炭笔写在小本上,贺欢也有这种小本子,不过他想的多,小本子也用得快。
“……所以,我还会在小报上写一些短故事,”说到这,他脸有些微红,“以前你给我讲过一些有趣的小小笑话,我略作改变,也有发上去的。”
萧君泽点点头:“没事,你做的很好,继续说。”
贺欢于是继续讲,他如今的三支势力,一只是各地的驿站,会有他的小弟们,去打听消息,帮助搜集情报,贩卖出去,赚点小钱。一支是小报,这小报的送报人与各工坊的工头们关系十分不错,偶尔会和他们一起聚会聊天,一起骂骂工坊主不干人事之类的。还有一支当然就是他的军中嫡系弟兄们,不过这些年除了那些老兄弟,他也吸收了一些新的兄弟们加入军中。
除此之外,因为阿萧给的钱很多,他的最近手头宽裕,便又的找了一些书院里文笔很好,数学却不太好学子,让他们专门给小报写些故事,同时也把阿萧教他的许多知识编辑成小册子和小故事,本来他还打算当教具用,但没想到,这小故事还卖得很不错——有些唱经的和尚尼姑不再唱经书,而是把这些小故事唱出来,听的人可比听唱经的人多多了。
基本上,这些就是贺欢这几年成就。
说到这,贺欢有些忐忑,没办法,和阿萧那种白手起家数年间便在北朝风生水起,建出一片净土的绝对实力比起来的,他这点成就简直微不足道,根本拿不出手来。
甚至和斛律明月、崔曜也没得比,毕竟这两人也绝对算得上是封疆大吏,南北两朝,地位比他们高的人,都不算多。
萧君泽看出他的忐忑,不由笑了笑:“很不错了,别老想着和明月他们比,他们遇到了好时候,但你又怎知,如今不是你的好时候呢?”
贺欢被夸到,顿时露出笑意,整个人都闪亮起来。
“好了,你做得很不错,”萧君泽温柔地看着他,按住他的手,“现在呢,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贺欢立刻坐直了身子:“你说,我做!”
萧君泽眉眼微挑:“帮我查一查,这襄阳城中,哪一个家工坊的劳资关系最为紧张,哪个视襄阳的法令如无物,有无强制做事,使用奴工等,给我一份完整的记录,能做到么?”
听说是此事,贺欢不由地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这点小事,阿萧放心,两天之内,必然办好。”
这些他不用调查都了然于胸,需要的只是写出来时间而已,毕竟这个名单太长了。
“很好。”萧君泽笑了,“看来,可以装饰一下路灯了。”
贺欢有些疑惑,路灯很好看啊,要什么装饰?
努力表现
七月,炎炎夏日,让整个工坊宛如一个巨大的蒸笼,一个个结实的蚕茧在热水中翻滚,滚滚水气让整个工坊连呼吸都像吞刀子。
将蚕茧抽丝,挂上旋转的纱锭,在飞转的滚轮中,滴溜溜旋转的蚕丝被集成一束,迅速地旋转起来。
站在水槽边的纱工们都是些的妇人,年龄有老有少,她们的衣服很少,有的甚至没有穿上衣服,只在脖颈上挂了一根毛巾,不时将脸上的汗水擦去,免得流入眼睛。
突然间,有个三十多岁的枯瘦妇人一阵晕眩,倒在了潮湿发霉的石板地上,痛苦地喘息着,像一条脱水的鱼。
周围的人飞快将她扶起,走了十余步,离开了那闷热得让人无法喘息的厂房,在房外的树荫下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