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1 / 2)
那个叫阿颇的小贩还兴奋地说起襄阳的好,这里是真的不冷,没有能压垮帐篷的大雪,只要干活就有吃的。
在草原上,干再多的活也不定有他现在吃的饱。
“就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么?”贺欢忍不住问。
“那肯定是有的,”阿颇无奈,“城外不许我们搭帐篷,还有那些山蛮,总爱抢生意,占着码头,还有如今分地也分得远了,都不在襄阳郡里,都分在南阳、邓城那些偏僻远处,我宁愿在襄阳城里拿散工赚钱,也不想去乡里开荒。”
“这是为何呢?”贺欢劝道,“有土地,才能扎根,才能安稳。”
“这里好啊!”阿颇认真道,“这么好的地方,军爷,你舍得走么?我想能赚到钱,在鱼梁州开个铺子,在城里扎根,刺史大人保佑,这襄阳就是最安稳的地方……”
贺欢笑了笑,付钱给他。
这就是他出来吃饭原因,阿萧不在襄阳,但走在街头,阿萧的影子却又无处不在。
这也是阿萧陪他过的,第一个年节啊。
……
襄阳城,咕站。
这里鸽子每天来来往往,是南北消息的中转站。
贺欢每天都要路过这里,问问有没有自己信。
答案当然是没有。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能走鸽道?”崔曜恰好遇到他,不由嘲讽道,“能写封平信给你,就已经是你三生有幸了。”
贺欢没有反驳,只是温和道:“郡守说得对。”
崔曜轻哼一声:“昨晚南边来了三封信,有你的一封。”
他不太情愿地从袖口拿出一封信。
贺欢大喜,伸手抢过,有些埋怨道:“你怎么不昨晚给我?”
那他就可以和这封信一起过年了。
“昨晚你不在军中啊,”崔曜悠悠道,“这不一早就给你送过来了么?”
贺欢没有纠缠,而是找了个角落,轻柔地打开印漆,拿出书信……
崔曜顿时不喜,君泽居然给贺欢写了有四张纸,自己和明月加起来都没有四张的信纸。
贺欢读完第一句,便惊喜地跳了起来,拿着那信,给崔曜指道:“郡守,阿萧说我可以回信,只要让你转交就好,你快看。”
崔曜淡定道:“这有什么好显摆,我也该回信了,毕竟主公喜得麟儿,该去贺喜。”
贺欢惊呆了:“什么??”
崔曜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主公南朝去成亲啊,他的贵、他的妻子,给他生了两个孩儿。”
贺欢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眸几乎瞬间就红了起来:“不、不会的!”
崔曜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想回信,来找我便是。”
贺欢看崔曜带着一点雀跃地离开,收敛了脸上悲伤,忍不住伸手挠掉一块墙上木屑。
阿萧的孩子……
若按时间,那分明该是我的孩子!
贺欢回想着阿萧屋里熏香,那是他每次去阿萧处,都会闻到满屋奇异甜腻味道,后来,他花了不少钱,收拾熏香,想要在自己身上也弄上他喜欢的味道。
然后,找到那味熏香后,才知道那是最珍贵的麝香,但有落胎之效,孕妇绝不能碰。
阿萧真是一个心狠的人!
贺欢深吸了一口气,走回自己的信处,摊纸磨墨。
阿萧怎么可能给我生孩子呢,这种事情,梦里都不敢想,现在该是好好写总结报告,做出一番事业,免得被阿萧忘记才是。
他还年轻,日子还长,总有一日,能挤掉斛律明月和崔曜这两个外室,成为阿萧心里无可替代的人!
银汉迢迢
没有汽车飞机的时代,一封平信要从襄阳送到建康,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就这,靠的还是萧君泽最近把驿站的寄送模式进行了升级——因为襄阳水运便利,他依托长江支流,在沿途每个郡县都建立了驿站,方便来往行商进行商事、家书的交流。
为此,他将各地的驿站分出编号,方便沿途的信件分捡,同时,也做为一个销售渠道,在驿站分发了一些可以贩卖的各地物品,做成一个供销点,数量不多,用成本价格发给驿站,至于他们怎么卖,卖不卖,都是他们自己事情。
……
长沙郡,益阳县。
县城外的河口码头,一座新开驿站正忙碌地收拾着从襄阳送来的书信。
驿从中的两位年轻人努力从码头的驿船上扶起一个扎紧的邮包,检查了包外的麻袋上的印信,确定没有被损坏后,他们挑起有百余斤的麻包,到驿站里,拆开结实的麻袋,包里还有许多用油纸封住的小包。
其中一位驿从拿起一个小包,翻看上边的印戳、编号、还有文字。
“这包可真重,估计又是书本,”一人笑道,“扶岫,你那点钱,全丢这这里边,看你怎么取媳妇。”
那叫扶岫的年轻人笑道:“我们族里不取媳妇,看上了便去哪姑娘家里住下,晚上去,白天走,孩子都归母家。”
“啊这,孩子谁来养?”
“孩子有母亲养大啊,”年轻人笑道,“孩子长大了,留在母亲身边,我就是母亲身边长大的,要不是我当初被抓去当了奴仆,卖到主家,一辈子都在山里呢。”
“听你说过,后来运气好,被卖去了襄阳,可襄阳那么好,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来这当驿从?”
“你不知道,我听说族里人老被骗,他们拿一斤盐,就要换族里三百多斤的矿石,”扶岫长叹道,“族里阿母年纪大了,那住洞里积水,腿痛得每天都哭,我在襄阳那点钱,一年也买不起一瓶的止痛丸。”
“那在这,不是更买不起么?”
“那不一样,我在这看着,山里买盐就容易了,我还准备招呼上三峒的族人,一起修一条山道,方便把那那矿石头背出来呢,县里十家大户都投了钱,这样,产量大了,咱们族人也能谈谈涨价的事。”
“那你还来当驿从?”兰生不解地问,“我是家族没落,只学了几个字,不懂治经,这才只能当个小吏,你才华不俗,又何必呢?”
“这不是图买书方便么?”扶岫打开邮包,翻出里边的一本书,“看,这是襄阳书院新的校书,有了这个,每年有什么新物好物,这书里都有记载。”
兰生更不理解,在他看来,这些书上的许多东西,都华而不实,比如什么能放大的镜子,能随便书写的铅笔,能手摇的风扇,都是些玩物丧志的物件。
扶岫没有解释,这个年轻人只是随意将书收起,敛下目光里的笑意。
他在襄阳看到的模样,是面前之人根本无法想像,只能认定为吹嘘的强大。
在他看来,襄阳迟早有一日会横扫天下,而他没有人脉,在襄阳书院的学习才能也不高,读上三期就被迫毕业了,根本卷不过那些绝世天才,连考个小吏都要和数十个同学争,根本争不过,明白这一点后,他就果断回到了长沙郡。
他在这长沙郡安静发展,以驿站关注局势,聚集人脉,当有一时,雍州大军横扫天下时,他只需要趁势一呼,带领族人加入其中,便能顷刻在襄阳治下有一席之地,别的不说,一个县丞或者千夫长总能混到。
这不比在那襄阳给人管账来得强么?
想到这,他笑了笑,在将书信分拣完毕后,这才打开自家邮包。
包里放着几本带着油墨气息的薄书,他翻开校刊,在书里夹杂着一张信纸,看着上边熟悉的笔记,扶岫有些激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