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1 / 2)
这一个多月来,他也时常感觉前路迷茫,本来都已经做好入山为寇的打算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反而有了新的天地。
还得去感谢阿萧才是。
他回忆着阿萧那的美得飘渺若幻的模样,少年狡黠的模样近在眼前,仿佛还轻声地问他,你倒是睁开眼啊……
贺欢一个激灵后,猛然回神,平稳住呼吸,有些无奈。
他还不知道阿萧的身份。
虽然他从桓轩那旁敲侧击出阿萧是君泽刺史的人,但以他这些日子对阿萧的了解,这想法不说是臆想,至少也是可能性不大。
在他的眼里,阿萧杀伐果断、学通天人,他这样的人,若是都要以色侍人,那被服侍的人,需得有几条命啊!
要么桓轩被阿萧骗了,要么就是桓轩不愿意告诉自己。
贺欢想到先前阿萧提起朝廷那种轻蔑不屑的神色,果断止住了自己的猜测。
不是他不好奇,而是以他现在的身份,有些事情,不去知道,反而是一种自我保护,等到需要时,阿萧自然告诉他,最好不要自作聪明,毕竟,一但成为别人心里的“麻烦”,那些大人物甚至不用说出口,下边的人便会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这种事,他已经遇到过一次了。
……
打扫完军营,贺欢又带着小弟们前去领取军籍,得到了写着每人名字、年纪,并且盖了大印的腰牌。
那几位录写的文房非常年轻,看着不过十七八岁,有一位甚至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让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襄阳这里文书好像都非常年轻。
九十多人办完军籍时,已经是傍晚了,那年轻的文书甩了甩写得酸麻的胳膊,最后把贺欢军籍交给他:“明日起,你们便要去军营点卯,每天清晨,钟敲七下后,必须在第八下前到达校场,迟到一次罚俸,迟到两次是要问罪的。”
贺欢谢过文书的指点,又匆忙带着小弟们前往那个“食堂”。
却见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每个堂口前都排着长队,每个排队的,都拿着一个铁盔,很多人用铁盔装着白色的豆腐块,拿着面饼,蹲在墙角路边,吃得飞快。
贺欢有些晕眩,早就听说过襄阳富庶,但就算如此,这富庶程度还是超过他们的承受能力了。
“贺欢!”旁边突然有人唤他。、
贺欢一回头,顿时面露喜色:“贺拔队主!”
对面过来的青年浓眉大眼,戴着皮帽,正是昨日陪他去寻回同伴的队主贺拔胜。
“你们怎么空着手过来,”贺拔胜笑道,“带队牌了吧,走,我带你们去领铁盔,这玩意平时能吃饭、喝水,战场上能当头盔,平时有闲情,还能当小铁锅,但是要记得啊,别让人偷走了,偷走了就得花钱买了。”
贺欢顿时一惊:“还有人敢在军营里偷窃?”
“嘿,多新鲜啊!”贺拔胜无奈地摇头,“你们还不是正训兵,不知道多麻烦呢,平时军中下发的衣服、斗篷,只要晾在外边,一个不慎,便会不见,写了名字也没有用,人家就说拿错了……”
“我观军中衣制整齐,相差无几,拿错也是寻常事吧?”贺欢笑道,“贺拔队主你骑术惊人,武艺又高超,便是有人拿错,也是崇拜你的武勇。”
贺拔胜轻咳一声:“我这哪算什么武勇,在军中也不过排行前十罢了,那些人拿了我的,可是没什么尊敬。”
他说着,没忍住,解开披风,把自己衣服露出来。
贺欢顿时惊了,贺拔胜的麻袄上,至少有十几个名字。
“最近郡里已经在讨论了,说是要分两千人为一军,每军的队服都以颜色分,金木水火土五色,减少被盗,”贺拔胜略有无奈地道,“以后去别军里拿错衣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贺欢忍不住道:“这,你们都是相互拿错么?”
“这怎么能是互相呢?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只是略作回报罢了,”贺拔岳不以为然,同时告诫他,“我告诉你,小心一个尔朱荣的队主,那小子长得俊,心却极黑,有什么好东西,他都不放过。”
他可无辜了,是被别人偷了,他才去拿别人的!
贺欢心中一动:“是您衣服上写那个‘尔朱荣’么?”
贺拔岳嗯了一声,在衣服上挨个指了好几个名字,说尔朱荣和那个叫宇文颢都不好对付,遇到了要小心,其它的几个没那么麻烦。
贺欢心中欢喜:“襄阳军中英雄辈出,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这是自然。”贺拔胜觉得和这小兄弟说话就是敞亮,便给他提起了军中近况。
襄阳军是郡兵,嫡系都是刺史从洛阳带过来的,胡人和汉人基本五五开,但是胡人弓马娴熟,多任队主,不过也有几个汉人相当能打,军中每岁都有演武,胜者可得最新的铠甲、良马、武器,败者则要排队。
“若说军中如今的大事,那非十几日的冠军旗莫属了,”贺拔胜提起这事就面露精光,“听说刺史有一最新的武器,威力恐怖,能抵万军,且只挑选百人,直接享受一军钱财供养……”
贺欢心中一动:“所有士兵都可参加么?”
那他是不是,也能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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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贺欢决定为自己以后的人生做打算时,萧君泽正在襄阳城里扯头发。
他刚刚决定挑选一只精兵组成火枪队,正在忙着安排生产呢,便接到一个噩耗。
崔曜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尊泥塑的菩萨。
他们面前,正放着一封书信。
信里是青蚨写南朝局势书信,信里,青蚨提起,南朝萧衍表示皇帝不应离京太久,容易朝局不稳,希望皇帝尽快回到建康城。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
真正是麻烦的是,青蚨在信的末尾提起,他已经动身,最多五日,就会来到襄阳,照顾陛下起居。
“唉,不就是失踪几日么,你怎么就给青蚨说了呢?”萧君泽长叹一声,“你看,他都过来了!”
崔曜腹谤你失踪那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告诉青蚨,让他想办法做准备?有本事你别玩失踪啊!
萧君泽摸了摸脖子,生出一丝担忧,到时那些印子应该消了吧?
可不能让青蚨看到了。
不然他会杀人的。
有趣的事情
清晨,襄阳城外巨大的钟楼连续响起了六声钟声。
这时的天还是极黑,在鱼梁州许多矮小民房里,工人们已经摸索着从温暖的床铺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将昨天准备好的面饼摸上一张,带着水壶,便披着夹袄,蹬上布鞋,披星戴月而去。
这时,鱼梁州的大街小巷里,也有着零散的工人,顶着寒风出门,他们上工的地方大多离得较远,需要早早出门,免得迟到。
与他们一起,家中妇人们也早早起来,给家里的大小孩儿穿上衣服,煮上一锅稀粥,在微弱的油灯灯光下,小孩们一般都吃得很快,他们从不挑剔——因为这碗粥开始,到下午时分,他们就再也吃不上一口东西了。
这时的天已经蒙蒙亮了,送毛的车子开始在大街小巷里吆喝。
很快,这一车羊毛便被街巷里的老少妇人围住,他们每人两捆三捆地购买着这些扎好的羊毛,买的不多,一户也能买两三斤,这已经是很大的一扎。
将羊毛背回家中,传出的便是阵阵机杼声,小孩子们被母亲吆喝着,将羊毛里的碎石、树叶、粪粒等物细细挑掉,然后母亲们便在煮开水中加入石灰,把羊毛泡进去,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