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1 / 2)
萧君泽对这些没什么要求,萧衍便将年号定作天监,取《诗·大雅·大明》中的“天监在下,有命既集”之意,意为皇帝陛下初登大宝,会审视天下。
然后萧衍便大刀阔斧地废除了萧宝卷在位时的各种的苛政,一头扎进了吏治民生之中。
萧君泽对自己这位尚书令非常满意,他生活节俭,思维敏捷,在朝廷中又有人脉又有经验,朝廷为抵御北魏出现的一些混乱在他的治理下,很快就平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这位尚书令更是不分春夏秋冬,五更天起,深夜眠,每天批改公文奏章多如群山,正月里召开朝会时,萧君泽发现他手都冻裂了。
不只如此,他还提拔官吏都是务实之人,一时间,南朝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色。
不得不说,萧衍只要不脑抽,去搞什么浮山堰、舍身寺,不去宠幸宗室、不选择性执法时,他是一个相当优秀的管理者。
另外还有一件事,便是萧宝卷的后宫了。
朝廷群臣,包括萧君泽的舅舅谢川淼,都希望陛下能把萧宝卷的后宫打包收了,当然,最好剔除那个叫潘玉儿的祸水。
但萧君泽果断地拒绝了他们,只独宠魏贵妃。
加上魏贵妃喜欢刑罚之术,朝臣一个个都忧愁不已,担心又出一个祸水。
好在魏贵妃虽然喜欢炼丹制药,却也不怎么主动害人,但她入宫半年,肚皮里没有消息这事,让群臣更加焦虑了——这生不出孩子,还不许陛下广开后宫,这怎么得了。
……
但群臣们很快便没有操心这些事情的空闲了。
天监元年,萧君泽赏赐群臣,在大朝会上,和萧衍宣布要开始进行新的改制。
一般来说,南北二朝臣子,最讨厌听的事非改制莫属了,因为皇帝一开始折腾了,麻烦的便是他们。
如果他们不想跟着皇帝折腾,皇帝很有可能把他们撤销,换些愿意折腾的,但就算他们跟着皇帝折腾了,也得不到好处,在他们眼中,这就是没事找事。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位年轻陛下说的改制,却只是设五经馆,选拔寒门士子,当然,这些寒门能当的都是浊官——差不多就是大官们的副手,士族子弟只负责谈玄论佛,花天酒地,俗务都是这些寒门士子处理。
这让群臣们十分欢喜。
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长水校尉祖冲之前些日子病逝,他的儿子一直在家里守孝。
萧君泽在忙完正事后,终于想起这件事,他召见了祖冲之的儿子祖暅。
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头顶的细发稀疏到戴的冠都不能稳当,就算就带子在下巴系紧,在风中也有些摇摇欲坠,面容清瘦,眉头带着川纹,仿佛随时都在思考。
但是,两人在看到对方时,却不约而同变了脸色。
萧君泽露出惊喜的笑意:“景烁?你不是襄阳书院的景烁夫子么?信都芳当时给我介绍过你,还记得么?”
没想到啊,居然是这位,很好,很多大饼他不用画了,很多知识也不用再教一遍了,完美!
祖暅却是惊得跪在地上颤抖:“见过陛下,陛下恕罪!草民前去襄阳,非是叛朝,只是看了河阴镇上的书本,一心求学,这才改名易姓,求陛下宽赦!”
“这有什么罪,”萧君泽笑了起来,“当时你在襄阳书院毫不出头,也不敢在我面前多问,想是藏拙了,如今你和信都芳一南一北,正好各开一处书院,让他看看你的实力。”
祖暅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后试探道:“敢问陛下,可否用襄阳城的书案?”
萧君泽道:“自然可以,但你若有自己的教案,也可按你的法子来,对了,你不是过来献你父亲的大明历么,带来了么?”
什么??
祖暅心中激动万分:“带了带了!陛下,陛下您怎么现在才继位啊,要是早些让父亲知晓,他必能看大明历为国所用的一日!”
天啊,以陛下的数术之道,一定知道这大明历的优异之处,父亲啊,你的历法终于推行天下了!
“这怕是变为难他了,”萧君泽微笑道,“他是萧鸾的长水校尉,我若上位,他怕是根本不敢让你出头。”
祖暅顿时一窒,父亲是明帝的心腹,怕是确实要过上提心吊胆的日子,但一想到在襄阳城里,刺史大人的开明与智慧,他恭敬道:“陛下心怀天下,能容四海,是我等小人之心了!”
“吹捧的话不必说了,”萧君泽指尖在桌案上轻点,“建康城外的丹阳有煤铁石灰,你既然是从襄阳过来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历阳这个名字他很陌生,但只要知道后世那里叫“马鞍山”,就知道这里的资源多到什么地步了。
祖暅当然知道,一时间心绪激动,不能言语。
“朕会将历阳县便划入南京、咳,建康城治下,”萧君泽难得地行使了皇帝的权利,“知道你不擅俗物,所以,会有人来帮你。”
祖暅受到的冲击有些大,只是讷讷点头。
于是萧君泽一招手,一名俊美温文,衣着简朴,却难掩一身贵气的青年从屏风后走出,微笑着对祖暅道:“在下元彦和,以后便多有叨扰了。”
“彭、彭城王??”祖暅惊得整个人都裂开了。
天啊,我朝陛下这是勾结了北魏意图谋反?
不不不,乱想什么,分明是北朝亲王勾结南朝,意图——神啊,北魏权势最大的宗王,隐姓埋名来南朝当个浊官,他图个什么啊?
“有不习惯的告诉我。”王座边,他的陛下还在温和地对元勰交代。
“没事,”元勰对自己的横跳过来,感觉十分奇异,笑道,“这种奇事,可太有趣了。”
他是真的不愿意去面对太子和任城王、弟弟这些兄弟亲人的争权夺利,可又怕辜负兄长重托。
如今过来,便当是放半年假吧——是的,元勰觉得,在君泽这里学到了当学之术后,就得立刻回去帮助兄长。
萧君泽与他相视一笑。
一切皆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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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节轮转,从莺飞草长,到冬雪蔓延,光阴流转间,似乎什么也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长江滚滚东流,从襄阳到建康的船舶一日多过一日。
时光飞逝,一转眼间,南北两朝,已经和平了三载。
这三年里,建康城在不远处的历阳县建立书院,又借着此地的煤铁之利,把襄阳城的货物打得鼻青脸肿。
于是,长江两岸的两处基地,一者依靠着北朝和蜀中,一者依靠着江南繁华之地,分庭抗礼。
……
四月,阴山之北,怀朔镇。
青色的牧草绵延到天尽头,大片的羊群盘踞在草场上,像是一团团白云。
一名俊美的少年编着辫子,他蓝眸深目,面带微笑,叼着草茎,正和同伴牧羊。
“贺浑,听说了么,蠕蠕(柔然)又去武川抢羊毛了。”旁边少年叹息道,“武川那边今年的茶叶和盐铁,怕是买不到了。”
“只要他们敢来咱们怀朔镇,镇将必然将他们斩于马下。”贺浑看着天边,淡定道,“这是咱们的命,岂能让那些蠕蠕夺去。”
六镇男儿,天生就是为了攻伐草原而生,他们才不会怕那些蠕蠕。
“那个蠕蠕可汗非常狡猾,打不过就投降,”旁边的少年无奈道,“偏偏朝廷就吃这套,每次他抢的也不多……”
抢得不多,可这些羊毛,是他们换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