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1 / 2)
一派胡言
萧君泽在南朝的宫廷里听着歌吹着笛,处理着各地的事务。
有萧衍在,他需要解决的事情非常少——南朝其实是处于一种各大家族在本土自治的局面,世家向朝廷出人手,朝廷保护世家大族,所以,各地上书来需要萧君泽解决的事情,更多的是让皇帝做为仲裁官,解决世家大族间矛盾。
比如萧衍最新送上来的案子,就是骠骑司马、鱼复县伯陈伯之在治下肆意妄为,截留税赋,抢掠行商,萧衍责斥后,依然如故,所以萧衍要求治他罪,剥夺他的爵位和官职,杀鸡儆猴。
萧君泽同意了萧衍的办法。
所以啊,萧衍在为相时,就能很好地处理贪腐,但当他当上皇帝时,整个国家后期几乎就是在他的心软放纵下进了坑里——他当皇帝时,他弟弟的数百间大屋子不让人进,被举报是藏兵器要造反,于是他亲自去突击检查,发现上百间屋子里都是装满了他掠夺来的钱财。萧衍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说弟弟你的日子过得不错啊,然后两兄弟关系更好。
萧君泽这次来南朝,就是想打破南朝的庄园经济与家族自治,把工业沙子,渗透到这里。
夺得王位,都是附带的。
所以,要怎么做呢?
萧君泽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细雨秋风,细细盘算。
南朝的经济素来死气沉沉,平民都被世家大族束缚在庄园里,普通的黎民反而不多,经济发达一点的地方,只有建康城附近,世家大族宁愿把布帛放在府库里任老鼠咬烂,也不会把这些财物拿出来消费。
所以,南朝的消费源头,就在于世家大族的子弟。
用来做敲门砖的话,那最好用的东西,莫过于奢侈品。
玻璃、钟表这些都是表象,他们更需要的是攀比,是与众不同,是显示财富与权力。
所以,他需要的,是时尚的话语权,这样,他说什么东西好,才会有人争相模仿,一些轻工业产品,才能从这些人手中,打开销路。
确定了这一点后,萧君泽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他又拿起另外一封奏书,这一封也是萧衍送上来了的,他上书说这些年礼乐荒废,国朝上下,仁义礼志信皆无,所以,他要求设立重设五经馆、教授五经,广邀寒门士子前来求学。
萧君泽同意了这个提议,但也加了新的提议,那就是重开太学,让世家大族的子弟,前来建康求学,以后就算是各州察举而来的孝廉,也要在太学学习一番,才能成为朝廷官吏。
萧衍也支持这个决定。
于是这个小小的改制,便很快推行下去,世家大族们也没有什么感觉,让家子出众的子嗣去京城见见世面,结交人脉,也是好事。
什么,北朝还在南下?
多大点事,这一百年来,南下多少次了,哪次成功过,总会过去的,总不能那边打仗,他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
在萧君泽绞尽脑汁挖南朝的地基时,元宏这边一开始的推进还算顺利。
首先是襄阳,从襄阳南下的水军直扑江陵,围攻这荆州首府——这是元宏的最擅长的打法,在这种拼吃饭的情况下,用强大的国力碾压过去,一般而言,花上一两个月,城中便会饮食尽绝,主动投降。
唯一让元宏遗憾的是,南朝对他们的新制的投石机似乎已经早有防备,城墙外又修缮了一层软土墙,投石炮丢来石头,只是把这软土墙给砸紧了,至于更厉害的火药,元宏手上的存货也不多,效果也不是很好,暂时没法当成主攻手段。
至于徐州这边,则顺利得让人心惊,那崔慧景不过是与北朝交手数次,便如以前一般,被打得溃不成军,缩在城中,向陈显达求援。
陈显达虽然也是老将,但大军也是败多胜少,只能勉强维持着淮河防线,南朝四十余城都燃起战火,马头、寿阳先后失陷,看起来,南朝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样。
好在,局面也不全是无法转寰,在大浪淘沙,在这场大战之中,一些牛逼的人物,自然而然地展现出强大的能力,比如三十七岁的冯道根,这位跟着陈显达的军师这次获得单独带兵的机会后,先是在守城战中用两百人精骑,击败魏军两万,然后又连夜筑起草城,利用淝水水势水淹北魏大军,大破三万余军队。
江陵的韦睿也十分凶悍,元英以为自己吃到一块肥肉,却被韦睿几次施计,双方互有损失。
这次战事还冒出一位有名将之资的少年小将,一个叫陈青之的十六岁少年,本是萧衍书童,因为送信偶遇北魏一只骑兵,居然用身边的数十名乡人,伏击了这支骑兵,获得军马三十余匹,靠着这点家底,他晋升校尉,居然烧了元英的粮草。
元宏因为战事焦灼,又征来近十万人,准备把胜利果实稳住。
他还写信给萧君泽抱怨,说怎么南朝平时都是些废物,他一打过来,勇将却到处都是……
萧君泽的回信是,要不然你回去吧,就当南下游玩了。
气得元宏不再给他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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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烟雨之中,新封的魏贵妃一身华服,满头珠翠,走过亭台,穿过长廊,缓步进入那属于南朝君王的楼阁之中。
屋外静候的侍女一时间无法抑制地露出羡慕的眸光。
魏贵妃都是三十岁的女子了,都能当陛下的母亲了,居然还能独得圣宠,苍天实在是太不公了。
她神情带着一丝幽怨,想着那俊美温柔,几乎从不生气,也不惩罚的宫侍的陛下,幻想着就算没有名分,若能跟在陛下身边,也是一件幸事……
魏知善走入房中时,萧君泽抬起头,顿时笑了起来。
魏贵妃随手脱下以金丝绣纹华丽的蜀锦外袍,又把头上的一支金步摇、两把玉梳篦扯下,这才走到萧君泽面前,给自己倒一杯茶水,挑眉道:“怎么,还是一位内侍都不愿意用,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萧君泽无奈地耸耸肩:“我觉得没什么,青蚨总是担心,随他去吧,反正我也不需要服侍。”
魏知善撑着头:“我见过两个你这种情况,但很可惜,他们都没有长大,一生出来,便被溺死了,我看到的,只是尸体,所以,甚是好奇。”
萧君泽抬头笑道:“怎么,你觉得这是病?要给我治治?”
魏知善摇头:“以我观之,陛下身体无碍,甚至比许多普通人都要强健,但体无恙,却不定是心无恙。”
萧君泽终于有些认真起来:“你可真是天生的医术大家,我当年只是略作提点‘心病’之由,你便已经能揣摩出那么多了。”
魏知善叹息道:“我也算见多识广,由我观之,人生在世,或多或少,皆有心病,大约便是佛法中的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萧君泽赞同:“正是如此,所以我看这南北朝,人人皆有病!”
魏知善看着萧君泽,神情有些复杂:“但陛下,你的病,更麻烦些。”
萧君泽十分感兴趣地道:“那你细细说来。”
魏知善缓缓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陛下,我跟随你也有六年了,只觉着您的心里,无忧亦无怖,自然,也无爱恨。可人生在世,若离了爱恨,那不是更可怕么?”
萧君泽走到她身边,轻笑道:“是啊,那魏大夫,准备如何医治呢?”
这魏大夫可以啊,都能攻心理学了。
魏知善眨了眨眼睛:“真可以说?”
“自然,”萧君泽不悦道,“我什么时候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