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 / 2)
“我觉得可以给路上的人一些吃食,也告许他们,魏军不会南下,早些回去,还赶得上种冬麦。”萧君泽撑着头,“签帅最好了,一定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殿下,咱们要去钟离城,不能耽误。”
“很快的,答应我嘛,这样,你给了他们吃食,我就乖乖在马车上,不去骑马。”萧君泽举手保证。
姜左原本坚持的脸色顿时便动摇了几分,又被少年扯住袖子,只能妥协:“好好好,都依殿下。”
……
于是车队再上路时,从驿站拿了不少干粮,一路分发一个饼子或者几把糠米,告诉沿途的难民,早点回去,我们临海王都去北徐州了,不会有兵灾的。
而坐在车上的萧君泽,也在通过青蚨,补充知识。
青蚨告诉他,元嘉之乱,就是三十多年前,南朝三次北伐,意图收复河南之地,当时,北魏与南朝在长江北边、淮河之南的六州打的三场大战。
这三场大战,双方屠城、焚城无数,魏人凡破南兖、徐、兖、豫、青、冀六州,杀人掠财不可胜计,所有壮丁皆被斩杀,婴儿贯于矛上,挥舞为戏。所过郡县,赤地无馀,春燕归,巢于林木。
这场大战损失惨重,淮河之地,原本繁华不再,刘宋国势至此衰退,陷入内乱,在十余年前被南齐太祖萧道成夺得帝位。
也正因此,江北之民一听魏国将要南征,便立刻拖家带口逃亡。
至于说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南朝的消息,那是上的当太多了,一旦大战,本地人不但会被搜刮粮食,还要征丁为役,妇女老少亦要运送军资,谁知道朝廷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听完这些,萧君泽皱起眉头。
因为游戏他喜欢历史,但这些战略游戏一般都不会碰中国,因此对南北朝的历史了解不多。
但大致还是知道的,北朝在元宏死后飞快分崩离析,乱战不断,南朝在萧衍励精图治四十年后,居然成了最烂的一个,几乎让一个北方逃来的降将灭国,还把皇帝生生饿死。
总的来说,就是两边都烂成一团,只是有些非常烂,有些不那么烂而已。
要百年之后,杨坚出世,北方终于弥合胡汉矛盾,这才有隋朝结束了三百多年的乱世。
不过隋朝的bug太多,没运行多久,又乱了一次,直到唐朝建立,这才算把补丁打完,开创盛世。
他知道的也就是这些——这些都是网上的那些历史up主们高度概括地盘点,具体是哪些年开打,行兵路线什么,他是完全不记得的。
啊,得有一点势力才行呢。
所以,他又起身吩咐青蚨,晚上找一笼猪大肠回来,用面粉洗干净后,放姜焯水,拿黄豆当归等物炖煮,汤煨得久一些,再请典签一起吃。
“殿下,”青蚨反对道,“你无需如此卑微,您还年幼,他不敢对您如何。”
“你想到哪去了,”萧君泽微笑道,“我这只是关爱空巢老人而已。”
顺便再送他一个中老年痛风套餐。
如此,到了徐州,他就没有太多精力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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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风,发作时痛不欲生,是后世啤酒烧烤久坐熬夜党的常见病,主因是大量饮酒、食用内脏,导致的关节疼痛。
当然,在这个时代,这种病说是极其罕见也不为过,内脏这东西,贫民没法常吃,贵族又不爱吃。
萧君泽却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在有姜、蒜、花椒、胡椒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把鲜嫩的肠、腰、肚、肝、肺做得十分好吃,他是小孩,吃这些东西没什么问题,内脏里丰富的营养反而有助生长发育。
姜左就不同了,他本来身体有缺,做为长年服侍他人的宦官,他们每天都会尽量少喝水,减少不在当值的时间,所以肾肯定是不好,就萧君泽观察,他几乎不怎么喝水,也就在吃饭时配着汤食、米酒,代谢功能必定是不好的。
只需要吃上两个月,痛起来的可能非常大,这时代的中医发展还在筚路蓝缕中艰难摸索,如此罕见病要都能治,那萧君泽自然也就认了。
更妙的是这种病不会要人命,只要及时停食内脏,不喝酒,多喝水,便能渐渐恢复。
至于材料就更简单了,有钱什么买不到?
……
“签帅,还有多久到钟离城啊。”萧君泽坐在车窗边,像笼中鸟一样看着窗外,期盼地看着姜左。
“殿下别急,快了,还有十余日便到了。”姜左安慰道。
萧君泽失望地倚靠着窗户,把下巴搁在手背上,失望地看着窗外。
姜左轻咳一声:“行了行了,出来骑一会马吧。”
“谢谢签帅!”萧君泽立刻跳起来,脱掉宽大外袍,露出里边的窄袖骑装,哼着歌儿钻了出来。
姜左知道又上当了,不由摇头:“您是殿下,怎可对老奴说谢呢,这是乱了尊卑!”
萧君泽耸耸肩:“知晓了,谢谢签帅~”
姜左无奈地摇头,吩咐青蚨:“好好跟着殿下,莫要让一些贱民靠近。”
青蚨淡定地应是。
萧君泽则认真地熟悉马匹,在这乱世,一身好骑术可是必要之物,两条腿哪跑的过四条腿呢。
……
接下来的日子,萧君泽便经常找借口让姜左和他一起加餐。
粉蒸肥肠、胡椒猪肚、烫腰片、凉拌心肺、火爆黄喉等菜品每天换着花样来,再加上老火靓汤,羊肉骨汤,让人想不开胃都难。
萧君泽每天对着镜自照,发现精神好了许多,身体也不易匮乏,今后身体还能长高,是一举两得了。
姜左一开始不是很愿意,但东西确实好吃,很快便真香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与临海王加深关系,他自己以后也会过的顺心。
而一路上,看着少年每天不读书、只是玩些绘画、玩起炭笔,他便进入了一种养小孩子的快乐之中。
小孩儿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姜左觉得在这小孩儿面前,反而能放下几分戒备,这是他在阴暗凶狠宫廷里感觉到不一样的生活。
对他这种无后之人,他不是没见过各种刻意接近阿谀奉承之辈,但一位亲王却是完全不同的。
权势即将到手,这种满足是一回事,而到了他这个年纪,有人缠有人陪,那种在心底泛起的温暖快乐,却又是另外一种享受,并不少于权势地位带来的感动。
所以,在相处一段时间后,姜左彻底放下了对临海王的戒心,虽然摆出一张严肃的脸,但临海王要求的事情,他都没有再反对。
临海王聪慧善良,有善心,尊老爱幼,是难得的好孩子。
临海王每天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他都放在每日的书信里,发送给皇帝陛下,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看就是了——典签们都知道,真正要看这些消息的人,是皇帝的亲叔叔,朝廷上下最有权势的西昌侯萧鸾。
……
因着秋雨路滑,直到十月下旬时,他们一路磨磨蹭蹭,才终于在入冬之前,到达钟离。
钟离城,是北徐州的郡城,临淮河而建,是南北对峙的大前线,自春秋战国起,建城已有一千余年。
这里离建康城有三百多里。
他一来,就成了当地最高长官,几乎所有城中官僚都已提前在城门外迎接,恭敬地向萧君泽介绍了城中大小官吏,随后还簇拥着他入城,准备了上好佳宴,请临海王入城享用。
萧君泽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些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