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七节 惊变玄武门(七)(1 / 2)
晨曦微露,今日长安城特别的静谧,风从耳边吹过,带来城外花的香味儿,李元吉面无表情的抬首,天空一片淡漠的蓝,没有一丝云气,恍惚间,似乎回到与文彬相见的那一日,他身穿宝蓝色银纹长袍,发髻笼在青纱冠中,手中握着一册书,小心翼翼的穿过拥挤的人群,听到军士吆喝的声响,他缓缓的转过首,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心如鹿撞,就在那一刻,他的鲜妍明媚照亮了自己灰暗的心。
从不知会这般的了无生趣,从前总是为了太多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忙碌,打仗、打仗、打仗,生命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鲜血与争斗,只有与文彬在一块儿,才知道原来这世道是五颜六色的,天、水、草、花、人,形形色色,那么的美。
随着他的离开,一切都变成了灰白的颜色,了无生趣,缓缓的抬眼看着越来越近的玄武门,今日父皇召见,是为了太子监国吧!忍不住侧头看了看建成,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今日他就能问鼎皇位了吧!
真真的无聊,当他真的成为皇帝,他也会如自己此刻这般无聊吧!早知道早尽弓藏,在建成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自己就会被莫须有,不,不是莫须有,就会被贯以种种罪名,永远的流放出长安。
离开长安?好啊!真好啊!从此天高地阔,再也不用为那些无聊无趣的事儿忧心了,对吗?文彬,再也不用了,再也不用了!当然也不用再牺牲什么人了,自己已经一无所有,除了自己,再也牺牲不了其他人了。
站在城楼向下张望,李元吉在短短的数日间便苍老得令人惊讶,他那般的老,老得连眼睛都死去了一般,昕儿不由觉得那般的怜悯,他亲手杀了文彬,也就是亲手杀了他自己,也许在文彬死前,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如此的爱着他,爱到超越了对自己的爱。
“昕儿,”听见李世民的呼唤,昕儿缓缓的转过身,他穿着鲜红的长袍,那长袍的颜色如此生动,仿佛随着他的走动,就有鲜血流淌而下一般,“昕儿,今日过后,你们就要回南荒了吧!听说南荒天高地阔,风俗与中土大不相同。”
总觉得他今日说的话,另有深意,仿佛在暗示什么一般,“的确与中土不同,那里四季如夏,没有冬天,火儿第一次看到下雪,可高兴坏了,可是渐渐的,便不喜欢,那般的冷,就像住在冰窟里一般,他的性子随我,我也怕冷。”
“现在还怕吗?”李世民笑了,他觉得自己的心突然活泼起来,即使没有江山,也那般的愉悦,“我听人说过,武功越高,内力越强,就越能抵御寒冷。”
“殿下不明白吧!”昕儿微笑着,她额间白色的火焰优雅的跳动,“那一年冬天,娘带着我去找爹爹,在路上,盘缠用尽了,娘只好当了自己的棉袍,为了省钱,我们不能投宿,那个时候,许多的小镇上的人都被征调去挖运河,十室九空,娘就带着我住在人家的屋檐下,虽然点着火,娘的手就像冰一样的冷,彻骨一般的冷,那就是我对冬天的印象。”
面上的笑容渐渐凝滞了,昕儿转身对他微微一笑,“所以我讨厌冬天,异样的讨厌。”
听她重复的强调着对冬天的讨厌,李世民微微笑了,只有南荒没有冬天,所以她必是要回去的,握紧了拳头沿着楼道向下,眉刀站在城门旁的阴影里,一见李世民,便躬身行礼,“秦王,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妥当了吗?李世民转身看了看城楼上的昕儿,今日她穿着暗红色的长袍,宽袍大袖,临风而立,“眉刀,传令下去,不要伤害昕儿,其他人,杀无赦。”
“秦王,教主的武功……。”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李世民冷着脸,“去传命吧!”
马低声嘶鸣,立在原地团团打转,似乎前方有猛兽一般,李建成皱着眉,“元吉,我怎么觉着心一阵急跳。”
抬首向前张望,玄武门平静如常,城楼上的军士衣甲鲜明,五步一岗,城楼转角处有暗哨,与往常没有什么异样,再转身看了看骨疽顶极杀手装扮成的侍卫,心下微微宁定,“元吉,应该是我多疑了,走吧!”
打马再向前走,迅速却慢了许多,守城的军士远远看见马队,忙向城楼上挥手,按照惯例,马队到了玄武门前,才能打开城门,由于城门沉重,所以必须提前通知城上的守城军,准备打开城门,这套程序,看得熟得不能再熟。
眼看着红旗挥动,耳中似乎能听到城门被绞索拉动的声音,一切都平静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马队径自穿过玄武门,李建成微微抬首,城楼上站着的,还是自己安排在此处的守将,许是自己多疑了,按照惯例,经过玄武门后,大队的侍卫便留在此处,李建成与李元吉带着三个贴身侍卫继续前行。
穿过临湖殿,便要下马换轿,宫中守卫森严,便再无忧,这般想着心已放下一半,可是马儿越接近临湖殿,便越觉得诡异,今日临湖殿所有的守卫都换成了陌生人,尤其是那个守将,怎么看,怎么都像世民手下的……。
不好,李建成飞快的拨转马头,开始打马飞奔,李元吉一愣,随即省过神来,也拨转马头,跟随在建成身后疾驰起来。
远远看见玄武门,侍卫们还未觉察到有异,仍然聚成一堆,似乎正在说笑,相距得这般远,即使高声呼叫,中途便会散在风中,建成绝望的转过身,突见李世民打马飞奔而来,反手抽出弓箭,搭箭瞄准,箭若流星,箭势未及李世民马前便已老,堕落在尘埃之中。
连发三箭,都被李世民避开,眼看追兵将至,李建成大惊失色,正要拨转马头,却见李世民弯弓搭箭,箭若流星,一箭就将建成射落马下。
呆呆的看了看建成,他已了无生机,跑吗?突听弓弦之声,已经堕落马下,这才发现原来天那么蓝,蓝得令人心碎,蓝得令人如同要飞将上去一般。
耳中听着身后的厮杀声,昕儿缓缓走到李元吉身前,他鲜血淋漓,不停的眨动着眼眸,似乎竭力的想要追随着什么,看到昕儿,他缓缓一笑,“是你,我可以救你一件事吗?昕儿,最后一件事。”
原来他已经认出了自己,他也算自己的朋友吧,小的时候,最后的一个朋友,“你说吧!能帮的,我都会帮你。”
“把我和文彬葬在一处,”李元吉大口的喘息,下一刻,他就要力竭而亡吧,他的双眸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在青山绿水之间,让我们朝可见暖阳东升,久可见玉兔西沉,水声潺潺,林涛阵阵。”
“好,”昕儿这般应着,她提起手指,轻轻在他眉间一点,“我一定帮你做到。”
喊杀的声音已如潮水般落下,转过身,出现在场中的却是秦楼的杀手,看息衍且战且退,不由大惊失色,飞身上前,箭若飞蝗,挥袖将箭枝拨开,赶到息衍身旁,这才发现他们每个人满头大汗,火儿满面涨红,显得极为痛苦,心下如明镜一般,今日在玄武门,除了兄弟,李世民还要永绝后患。
清晰的看见寒气如同潮水般翻涌,箭还未及,便已在半空中顿住,然后迅速的堕落,只见一只手,一只绝美的手,一只由冰雪堆砌的手在空中抓了满把的箭,然后那么曼妙的在空中甩动,那些弓箭手同时软倒,鲜血四溢。
这是第一次看到昕儿杀人,从前,她总是手下留情,待寒气散尽,众人这才看到昕儿浑身都凝着白霜,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儿,碧玺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同惊虹掠过天际,攻到近前的人,无一例外都倒在血泊之中。
竹笛吹响后,大长老从天而降,她手中持着长鞭,冷冷的注视着昕儿,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已经揉身攻上。
抱着火儿,只有一只手能动,大长老攻势虽然凌厉,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