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灵园中惊色 仙山外问责 拾壹(1 / 2)
张入云闻言不语,好一番琢磨后,方自淡淡笑道:“我之为人,实不足道”说完双手一摊“你前番与我初见,便该知道的,我已不甚误了道基,往后修行好多阻难,实在不足以获沈师姐这般垂青,纵是有心寻的眷侣,也不敢期希沈师姐这样的冰清玉质,不然害人害己,两不为利”
一番话说的叶秋儿当即着恼,怒道:“我问你为人哪个要你说这些搪塞借口,你当我师姐是什么人?只由你虚言妄语周旋,可容你随便轻贱的吗?”
一句话问的直白,骂的爽利,张入云脸色也是随之一变,踌躇半日,到底肃了面孔,一揖到地道:“叶师妹教训的是,我张入云毫无能为,但也知人讲究一个信字,为情需取一个专字,沈师姐天香国质,对小弟另眼相看,实出人意外可到底入云心驻她人,容不得别的女子,值此只能教沈师姐心冷,叶师妹生气了”
叶秋儿听后,脸上一阵作白,欲待大声分辩,但终究将满腹的牢骚压了下去,只说道:“这句话倒也痛快,你能重情义,讲信义,不做反复无常的小人,也不妄我师姐期许其实这样也好,师姐得此音讯也好冷了心思安心修持,我修道人终不该坠此情障,眷恋尘欲”但话虽如此说法,心仍不忿,还是恶狠狠的盯了张入云一眼
少年人将心里话说出口,先时牙关打战,现时只觉一身轻松,见佳人嗔怒,即笑道:“难怪当日沈师姐说你不同,心上不生一物,日后精进定要在她之上”
叶秋儿闻言先惊,后又嗔怪道:“你不是说从未有和我师姐亲近过吗?却怎听得这些私密话”
张入云见她嗔恼大笑,可再一回首作想,昔日与酒泉县中沈绮霞于自己病榻前探视,确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自己自负也擅观人相,当日不是未有一丝觉查,可能获沈绮霞如许佳人垂青想法只在其心头一念即逝,算来自己确是虚伪妄顾,事后总是不敢往此方向上作想可今日即为叶秋儿撞破,索性不再隐瞒,直道:“叶师妹休怪,我也只是数年前伤重病倒在酒泉县上,沈师姐来探望过我一次,当时师姐也是无心中说出这一句话,哪里能算的什么私密”
不料叶秋儿却是低头一阵思索,一时想起,只惊声道:“果然是被你这狼心狗肺的吃了我师姐灵丹”
张入云闻言一乐,口中分辩道:“叶师妹你也将我说的太过不堪了我张入云虽不才,可还不至于受此一评”
叶秋儿正在气头上,怎能相让,只气道:“怎不是青灵丹我和师姐一人一粒,那次杜王镇比武,我不慎将你打伤,为求将你尽治好身体,将我的一粒已为你服下了,害我第二年面壁时分,少此一粒丹药之助足多花了近半年的坐功后你为东方师兄打伤,师姐的那一粒也不见了,她本最疼我的,事后见我功行到了却没有相助我,不是下了你的狗肚子还能是谁?”
张入云用心思索,果然于沈绮霞前两三日夜间有些异像,他本细心,但当日重伤之下诸般顾及不到,才将此事遗漏事后他为隐娘虽救,初时直称为自己哄骗,看错自己修为,当日只怕是连隐娘也以为是沈绮霞相赠的养神丸的功效,未料却原来是在此前佳人已将青灵丹与自己服了此刻回想,其中因果深重,若不是自己在病榻下冻土支持五日不死,以隐娘心境多半也不得相救自己思量深处,不由喃喃自语道:“如此,倒是真要谢谢沈师姐了”
叶秋儿见他思忖半日才得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心中大是不满,只骂道:“谁要听你这般假惺惺,哄骗人的话”说罢,意犹未足,又嗔道:“我与师姐这两粒灵丹乃是青城大教祖当年亲身起炉炼制,不比日后其教下别家烧炼的,就此也是我与师姐初入门时师傅亲赐的,不想随身细藏十余年,前后却都让你吃了也难怪你一年之内功力大进,就你这一句亲巧,却用来打发谁”
张入云闻声轻笑道:“我吃都吃了哪里还能再吐了还给你,有道是大恩不言谢,待日后我自寻方补偿你二人就是”
叶秋儿还想再骂,但见张入云脸上笑盈盈的,喜怒不显于色,知他说的出即做的到,倒不是吝啬小气,诬赖欺瞒的人,自己一番言语也是为师姐出气,即然惹了张入云显了报答的心思,反觉没了意思,一时语气也自短了
张入云见她无语,便开口相询道:“我知你性格倔强,但此一回还是你先回峨嵋求救来的重要,不要因为陪我误了大事”
叶秋儿也有些犹豫,不过口中仍旧道:“应该不妨事,这坐望峰我与峨嵋相距太远,以我剑光也要三日才至,来回少说也要有五六日的时光,我今夜与你前往一探,若能成功自然是好,也免我师姐这几日担惊受怕,甚或遇险,不成功我今夜就走,左不过只耽误半日功夫罢了该误不了事的”
张入云见她也将事理剖白的仔细,便也不再阻她,反笑道:“这样也好,我这一次与太行夫人这坐望峰里许要多行无礼的举动,满天的神佛自然来的越少越好纵是要来也当来的迟些才好”
他言语轻当,但叶秋儿却已有所察觉,感至身边少年一身行止有异,心内颇惊,当下忍不住皱眉道:“张入云你怎么了怎地生的这重的杀气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张入云笑着将腰伸了一伸,晃了晃肩膀道:“此一行事关重大,我今时今日为自己愚笨疏漏已被逼至山穷水尽之境,若再不行一些雷霆手段,只怕要害人害己终生,好在此行所遇均是恶人,真惹行凶时,倒不用有所顾忌”说话间,本是灵动之极的明眸瞬时变的凌厉无比,目露凶光处直如虎狼满身杀气,只如针刺一般,刺的一旁叶秋儿即不能睁眼
叶秋儿初见张入云犯了嗔戾,不料竟得这般凶性,女儿家天性使然,娇躯不由为之一抖,不想少年人见了,却是为之轻笑,叶秋儿见他取笑自己,忙还以眼色,却不知张入云是故意肆无忌惮的施放,不想叶秋儿为自己心生牵绊,有所拙累
二人相谈半日,天色已不早,按叶秋儿心理,本待到了夜间才往坐望峰行去,不料张入云却有异议,只道:“这一仗是免不了的,天早天晚都一样,还不如趁早些,万一我不敌,你也可早点回返峨嵋搬救兵,不用再做此耽搁”
叶秋儿闻言心惊,原来张入云并不曾想借巧力将峨嵋诸弟子救出,而是直捣黄龙与太行夫人争个上下,她不料张入云竟敢正面与其做对,心中牵挂只是不允,只可惜她不知太行夫人此刻恨眼前人入骨,只一见面生吞张入云的心思都有,何能有一些宽放周旋的余地
张入云无法,只得直言道:“你自管随我来我就是再不自量力,也不敢正面相犯那疯婆子,如今之计当然是先救了尊师叔和沈师姐才是首重,怎会行险”叶秋儿见他一会儿张狂一会儿细作,又惊又疑,当下已将秀眉笼作了一处,可不想又听少年人笑道:“只是你硬要随我去,过会儿我放些手段,你可不要说我故意轻薄才是”
叶秋儿见他越说越不成话,心中气恼,欲还以颜色,略一思谋,便故意将张入云一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反问道:“你胡说些什么?只是你这一身上下穿的如同乞丐一样,太不清雅,虽未轻薄却有怠慢我之意,还不快给我换了”
张入云看了看周身,一身年前自百花谷得来的旧衣,为几番大战,确是以破的不成样子,日前所受雷劫将一身上下打的是厉害,本来自己临时缝凑披挂,现在几成了布条拖在身上一般,虽囊内有衣,但又不好意思在叶秋儿面前取换,为此只笑道:“破是破了些,不过还未至衣不遮体,又算不得什么,你就只当我入了丐帮,这等打扮你也是常见惯了的”
叶秋儿冷笑道:“我见过的丐帮中人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子,却不似你这等见不得光的小人,你明明行囊内有衣裳怎不取换,却在这里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