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太丢人了。
雪发青年暂时管不了这些,在他的手指灵巧翻飞之间,最后一个死结也成功解开。景断水下意识地配合着他抬起手,让秋离帮他脱下了那件麻烦的外袍。
软和的云锦缎织成的白色长袍被雪发少年工整地堆叠起来放在了浴桶边。
“你先下去。”景断水朝着浴桶扬了扬下巴。
让一百二十一岁的老年人再在岸上做一下心理建设。
雪发青年很听话地下了浴桶。整个过程对他来说似乎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
莫非寒潭水并没有他想的这么冷?
他抬腿迈入寒潭水中,刺骨的温度使他在瞬间清醒。他的睫毛微微地颤了两下。
这种时候再矫情个半天僵在这里只会让自己更冷,景断水一咬牙直接下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总算是勉强适应了寒潭水的温度,开始尝试着运转灵气抵御寒冷。
他的里衣都被寒潭的池水浸泡到透明,紧贴在他瘦削的背脊上,勾勒出极其优美的骨线。
再往上看——
瓷白色的面颊沾着寒潭的清水,晃着光,纯洁的像从未照过生人的影子。他的眼尾还带着一勾儿的浅红色,微微得挑着,像是江南小亭翘脚流畅游离的花纹。
因为他的下半身浸泡在水里,还多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似乎是察觉到了秋离的打量,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秋离,愠怒地说到:“离我远一点。”
这句话说得实在是没什么气势,每一个音在雾霭缭绕之下都打着卷儿。
哪里像在生气,分明是在撒娇才对。
秋离没触景断水的眉头,恢复了乖软地模样,默默地走开。
睫羽和发色一样,在光下都是雪白的,落在暗处的时候又镀上了一层铅灰色,冷冷清清地低垂在那里。
看起来有些落寞。
这个人未来会杀了自己,断不可因为一时大意心软。
景断水清浅地吐出一口气,和秋离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灵蝶在庄诺的掌心死去。
她往景断水所在的方向望过去,神色莫名。
“追踪香散了。”庄诺低语。
但她看起来并不懊悔,反而无端地有些兴奋。
“我就知道你的追踪香不靠谱,刚刚我留了后手。”咸坚白冷哼了一声,他显然没有发现庄诺的异常,“之前撤退的时候,我在那个孽种的脚边留了一颗奠柏的种子。”
奠柏又叫做食人柳,是整个修真界最凶恶的几种灵植之一,以凶兽修士的血气为食。这种植物的种子通常会一直蛰伏在土壤之中,一旦察觉到活物的来临就会迅速发芽生长,趁着猎物不备将其血气吸走。一棵长成的奠柏战斗力有时甚至能匹敌一名
顶尖修士。
“那株奠柏早已被我用精血炼化,我就不相信,这个孽种加上一个在仙洲都排不上号的望月剑仙能打得过一棵奠柏。”
“等到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过去坐享其成。”
咸坚白打算的很好,等他们三人一起去回去的时候,秋离和景断水大概已经被奠柏击败。秘境之中有这么些秘植猛兽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死在这些东西之下的情况不再少数。他有信心做得天衣无缝,沧明山是修真界有名的名门正派,再怎么护短,也不好把景断水的意外归罪在他的头上。
而等到时机合适,他再操纵奠柏给予庄诺和老者致命一击。
“我们……”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他低下头,惊觉自己的喉管已经被隔断。
谁?
什么时候?
庄诺轻描淡写地擦掉了剑上的血迹,她看着咸坚白的目光充满了厌恶,“你想伤他。”
“你竟然想要伤他。”
他?
庄诺说得是谁?
“那就拿你的命还。”
庄诺的双眸变成了血红色。一边的老者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他早就听闻揽月宗出了个不怎么正常的弟子,他当时还没放在心上,此刻格外后悔。
这是一个恶鬼。
庄诺朝着老者笑了一下,再一次抬起了剑。铺天盖地的杀意朝着老者压过去。老者一咬牙,动用了他和咸坚白介绍的法器。
庄诺嗤笑一声,“飞蛾扑火。”
天地间炸开了一阵红光,等到红光消散之后,老者的身形像一大团棉絮一样向下倒去。
庄诺收了剑,在老者和咸坚白的身体之上翻翻找找,搜出了两个储物袋。无主的储物袋失去了禁止,因而庄诺轻而易举就获得了其中的宝贝。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奄奄一息的两人,道,“留你们一命,我还有些用处。”
她说完朝着不远处望了一眼,低低地笑了一声。
黑暗之中,庄诺身上的气息一点一点改变
一个时辰一到,景断水就迫不及待地从寒潭里走出来。
乌黑的头发已经被他用灵力烘干,被发扣低低拢在一起。
蓝田玉的发扣,春戴翠的玉环,红丝翡的剑穗各色宝石装饰的清光随着景断水的步子跳荡在秋离雪白的睫羽之间,落入那双苍青色的瞳仁里。
一串银铃般的轻响在秋离的血管之中鼓动。
景断水那么要强,明明看不见怕的不得了也不肯让别人扶上一扶,之前险些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