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1 / 2)
她站在谢府门前实在无聊,就在门前的石阶上跳上跳下。
不是她幼稚,而是前世在皇宫里能玩的太少,她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做些“奇怪”的行为打发时间。
这样在石阶上跳上跳下也是那时学会的。
可惜这里石阶数太少,跳起来没有瑶华宫过瘾——仔细想想,谁要那种被关在皇宫里,自娱自乐、暂排苦思的过瘾啊。
“吁——”
陆怀卿看到有马车停在了府前,但她认识傅葭临府上那为数不多的几辆马车,而这辆华贵又显眼的马车显然不是。
说华贵也不太对,应该说是扎眼。
这马车没有金漆玉饰,更没有缀满香囊环佩。
但是这马车是刷的是朱漆——闺阁家女儿出嫁都不见得坐这么扎眼的马车,由此可见,这马车的主人定然是个极其张扬不羁的性子。
“公子,到了!”
陆怀卿看到一个公子从马车上跳下来。
他笑容满面,向她拱手:“见过银雀公主。”
这人陆怀卿有印象,名叫王谦,刚进京的接风宴上堂兄给她引见过。
好像是个沉醉于声色犬马的贵公子。
“不知王公子可是也有事找五殿下?”陆怀卿问。
王谦摇头:“不,我找公主殿下。”
“此处不便闲谈,还请公主移步。”王谦道。
陆怀卿盯着眼前满脸笑意的人看了会儿。
她觉得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像什么好人,又想着傅葭临大抵也快回来了。
她摇头:“王公子有话直说就是。”
王谦:“五殿下,今日在紫宸殿前杀了许帧。”
陆怀卿听到这话神情微滞,下意识就把此事和她堂姐的婚事联系在了一起。
不是吧,她想到傅葭临会发疯,但实在没想到这人会为了她堂姐,居然在紫宸殿前杀人。
他当真这般喜欢她堂姐?
“可是那许帧提了我堂姐和太子殿下的婚事?”
“那许帧在殿前非议您。”
陆怀卿和王谦同时开口,陆怀卿听清对方的话后神情呆滞。
傅葭临是因为许帧非议她,才动手杀的人?
陆怀卿实在是想不通,傅葭临怎么可能因她而动手。
王谦也没想到陆怀卿会这么说话,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因为那许帧说的话,确实太过分了。”
陆怀卿听到王谦复述那人的话。
什么低贱蛮夷女,什么比青楼的头牌好看,什么只配给太子做妾……
她听到这些话猛地攥紧手,心绪跟着恍惚起来。
这些话,她实在是太熟了。
前世,大燕喜欢骂她的人都很喜欢这么说她。
说她血脉低贱,说若不是傅葭临救了漠北,她早沦为被转卖的胡姬了,还有的人喜欢议论她配不上傅葭临……
和这些骂人的话比起来,王垠安参的“红颜祸水”都显得没有那么难听了。
“五殿下把许帧捅成了筛子……公主,你是被吓到了吗?”王谦担忧问。
陆怀卿摇头。
没有,她是被气到了。
今日她若在,那她一定要和那个许帧好好打一架。
“说来,五殿下也是,为何要杀许帧?”王谦摇头。
陆怀卿不解:“什么?”
王谦道:“这样把许帧当众杀死,虽有杀鸡儆猴的意味,可终究有损殿下的名声。”
就算陛下有心遮掩,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但这大臣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谁日后还敢支持傅葭临?
“有损名声。”陆怀卿想起前世许多相同的事,喃喃自语却像是疑问。
王谦点头:“对啊,五殿下明明可以私下派人杀了许帧,偏要今日当众杀了他。幸好世人不清楚殿下动手的缘故,不然那人都得被拖下水。”
虽有人听到了许帧提及“陆怀卿”,但有几人会往五殿下喜欢陆怀卿这上面想呢?
除了像他王谦这样聪明绝顶的人,还能有谁能猜到?
陆怀卿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
傅葭临今日为了她的名声,亲手杀了许帧。
前世,她一直介怀旁人说她“蛮夷女”“血脉低贱”“不知礼数”等等。
傅葭临却好像从没有为此当场杀过任何人。
但这样说过她的人,最后全都死了,不过都是被傅葭临以其他名义杀的。
就连他的亲舅舅崔应亦是如此。
“你说殿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何必自毁名声啊。”王谦感叹一句。
陆怀卿存了两辈子的一个心结,在此刻终于释然了。
原来,前世傅葭临屡次当面不惩处议论她的人,不是不在意她,放任她被人议论。
而是为了保护她的名声吗?
他自己都满负恶名,竟会在意她的名声。
“五殿下,你回来了!”王谦突然道。
傅葭临就在不远处,不知听了多久。
他抿紧唇冷冷看向两人,在王谦说出这话后立刻转身离开。
陆怀卿愣了一下,立刻追了上去。
王谦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追逐的样子,负手缓缓笑了:“本公子又做了一件好事。”
傅葭临刚才看向他的眼神,跟今早杀许帧时一样。
啧,好凶的孩子。
书童不解:“公子和五殿下素来没有来往,为何今日要插手此事?”
“不觉得这俩很配吗?”王谦不正经道。
见书童一脸惊诧,他笑得半真半假:“昔年陆叔叔和崔姨给孩子定了娃娃亲,我一瞧就觉得这两人般配。”
“你说是不是?”
书童摇头。
哪里配了,他怎么觉得这五殿下瞧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书童还是觉得今日的事不对劲儿,但王谦已经上了马车。
他胸无大志道:“回府听曲子去。上次不是让你把崔府发卖的那批婢女舞姬都买下吗?走,回府去听听崔家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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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陆怀卿则追着傅葭临。
他脚步匆匆,像是故意想甩掉她。
陆怀卿也紧紧跟着对方。
她总觉得今日如果追不上傅葭临,她心里的疑惑就永远得不到回答。
可傅葭临是做杀手出身,身手远比常人敏捷,陆怀卿眼瞧着傅葭临的身影就要消失于茫茫人海。
她突然急中生智,“哎呀”一声假装摔倒在地,手里的糖葫芦也掉进了尘土里。
“唔,好疼。”陆怀卿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撑着不眨眼睛,让眼里溢出眼泪,满脸委屈擦着眼泪。
但一刻钟过去,她还是没能看到想见的人。
原本的假委屈就成了真委屈。
陆怀卿的眼里蓄满了眼泪。
就在她打算擦掉眼泪去傅葭临门口守着时,她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傅葭临替她揩去眼泪,像是败下阵来:“别哭了。”
陆怀卿闻言却“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
别扭鬼傅葭临,两辈子都别扭到让人讨厌!
傅葭临弯腰将陆怀卿揽进怀里。
她哭得真的很凶。
为什么她要哭呢?明明该害怕的人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