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阿依木,你快去和我阿娜禀报这件事。”陆怀卿嘱咐道。
随即,她策马而去,那些刺客果真也从暗处骑马跟上。
作为小公主的陆怀卿可能会面对杀手害怕腿软,但活了两辈子的她却很快就有了决断。
真珠河附近人太多,难免不会伤及妇孺无辜,她得把刺客从那里引开。
这些刺客的主子也当真是无法无天,居然敢在真珠河大开杀戒,也不怕诸神降罪。
入夜的漠北果真寒凉,陆怀卿听到疾风呼啸而过,心中却并不慌张。
她前世最爱到处乱跑,知道许多旁人不知的小路。
现在她跑的这条路就是从王帐到真珠河的小路,只要回了王帐那些刺客当然会退下。
但跑着跑着,陆怀卿突然觉得风越来越急。
不对……她好像是遇上了沙暴!
她想寻沟壑暂避,但却听到耳边又响起了马蹄声。
这些刺客怎的这般不怕死?为了几个铜板,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她!
陆怀卿被大风吹得头泛着痛意,眼睛也睁不开了。
身后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就在她正打算奋力一搏时,却被人拦腰抱起。
那人用布裹紧她大半张脸,粗粝的麻布把她脸勒得生疼,陆怀卿忍不住挣扎。
这人要杀就杀,但不能这么折磨她!
“是我,傅葭临。”
少年清越的声线,在狂风里有着格外安抚人心的作用。
陆怀卿来不及思考傅葭临为何会这样突然出现,就感受到到一阵颠簸。
在她失去意识前,始终被人紧紧揽着腰,垫着头。
陆怀卿的耳边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还有细沙流逝声混着虫儿不知疲倦的嘶鸣,浑身也像是没力气般。
这样的静谧让她有些不想醒过来。
她好像回到年幼时,和阿娜、阿姐还有阿塔一起晚上看星星的日子。
阿塔没有记忆,他的一切是在遇上阿娜后才有的。
因为阿娜,阿塔才有了名字,有了妻子,有了女儿。
从有记忆起,陆怀卿就常常看到阿塔望着长安的方向发呆。
“阿塔一定要回长安吗?”
阿塔是很明显的大燕公子哥的模样,清瘦端正,听到她的疑惑也是还没说话就笑开了。
他将她高高举起,想让她看到千里之外的长安。
“阿塔得回去,阿塔答应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得去救她。”
“那我和阿娜阿姐怎么办?”
“阿塔会回来的,到时候来接我们银雀去长安,去看长安的一夜火树银花,繁华不寐。”
……
陆怀卿那时就开始好奇长安。
可是阿塔后来走了,永远都没有再回来。
“不要走!”陆怀卿在睡梦中抓紧那阿塔的衣角,不断喃喃祈求。
这样的梦境她前世做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这次依然,那片衣角终于被她拽住。
花灯不灭,琉璃灯的光映着少年的脸,她看到有白衣少年站在眼前。
她试探着走了两步,却在看清那人时,猛地停住脚步。
那是傅葭临,确切来说,是鬓角斑白的傅葭临,时光并没有让他变得和善,反而让他愈加阴鸷可怖。
他看到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踉跄着向她奔来。
“别过来!”
陆怀卿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她睁开眼茫然地扫视四周,恍惚间想起昨日刺杀的事。
夏夜的虫鸣一声又一声,将她拽回现实。
陆怀卿注意到她身上披着的长袍,是傅葭临今日穿的那件。
那傅葭临他人呢?
陆怀卿很快知道了答案。
离小湖不远的地方有小火堆静静燃烧着,那不算微弱的明光映着少年尚且青涩的脸。
傅葭临的眉目是很凌厉的,前世陆怀卿就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前世这人笑起来都让人觉得憋着一肚子坏水。
但十七岁的傅葭临明显不是。
还没有那么明显的帝王压迫感的他,眼里也没有即使笑着,也遮掩不住的野心与凉薄。
他就像无数这个年纪的少年,那双映着悦动火光的眼里,尽是认真神色。
而他居然是在……认真地烤鱼?
她起身向他走过去,一脚踩在了枯枝上,傅葭临敏锐地向这边看过来。
但在看清是陆怀卿后,他眼里的戒备淡了几分。
傅葭临给她看手中串着烤鱼的红柳枝:“还没好,公主稍等。”
他告知她两人此时的处境:“天晚了,此处我也未曾来过,恐怕有野狼。还是等明日天亮再寻回去的路。”
陆怀卿从善如流,并未反驳,不过她是因为懒得走。
反正只要没有刺客,部落的人迟早能找到她。
“你平日里总是走南闯北吗?”陆怀卿反问。
话一出口,她就察觉到这话不是很合适。
傅葭临却毫不避讳,直接道:“做我们这行,哪有任务都得去。”
“哇——”陆怀卿忍不住感叹,“那你岂不是去过很多地方!”
这下她觉得傅葭临也没那么可怜了。
小小年纪就能走遍天下河山,还是有钱拿的那种,想想就是一桩美事。
不像她,前世就在长安和漠北待过,白活了那么多年了。
傅葭临不理解陆怀卿在高兴什么,却破天荒不觉得聒噪。
或许是因为火光的缘故,陆怀卿的眼里此刻明光闪闪——就像是羡慕他一样。
羡慕?
居然会有人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少年将目光转回正在滋滋冒油的烤鱼上,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着这小公主刚才的眼神。
这个人怎么一点都和其他人不一样。
陆怀卿闻着那飘过来的香味,她的喉头一紧。
她发誓,起初这紧张是因为傅葭临和她记忆里不同。
前世傅葭临虽然疯,但绝对不会纡尊降贵做这种事,更不可能亲自烤鱼。
还是坐在篝火边,如此认真谨慎地烤鱼。
如果不是陆怀卿都要被虫鸣声吵得耳朵疼了,她真的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出了幻觉。
傅葭临用前世批奏折时认真投入的神情,在烤一条应该是刚从湖里捞起来的鱼。
那根现在用来串着鱼在火上烤的红柳枝,从它被削尖的顶端看来,把这鱼从水里弄上来的,应该也是这根不起眼的树枝了。
傅葭临果然不愧多年走南闯北,在荒郊野外都能解决吃饭问题。
陆怀卿发现傅葭临身上穿着不属于他的黑色长袄。
她回忆了许久,终于想起来这好像是今日那些刺客穿的衣裳。
“你这衣服是从何处来的?”陆怀卿问。
他总不可能是把别人衣服扒下来,穿到了自己身上?
傅葭临头也没抬,从袖口里掏出一罐胡椒倒在烤鱼上,漫不经心道:“那些刺客都死了,我去取了一件。”
扒死人衣服,缺德归缺德,但完全是傅葭临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陆怀卿觉得不对。
她明明记得他们大燕人可比漠北更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傅葭临既然扒死人衣裳,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