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离广陵(1 / 2)
华佗听了陈祗之言,并没有立既作答,而是看着那在道路上行走的百姓,来往的车马,淮阴在陈登的治理之下尽是一派繁荣的景象。“奉孝,你看看,这一路之上,有官有民,可都要走着这条道,才能入城。”华佗指着那城门,悠然地道。
“元化先生,万事皆求变通,医道之术同样如此。”陈祗哪里不明白华佗的意思,当下又道。
华佗却笑了起来,手轻轻地拍了拍陈祗的肩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陈祗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华佗退后了一步,向着陈祗抱拳一礼,转身便下到了路旁,登上了那辆雇来的牛车,牛铃声中,牛车缓缓蜿蜒而前行,那远处的山峦尽被白雪所掩,那些旅人长袖纶巾,城外的田地雪意盎然,犹如一幅泼墨山水,陈祗望着那倚着车栏,摇摇晃晃的华佗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由得痴了。
“公子,元化先生是什么意思?”边上,孟广东看到陈祗立于道旁,久久不言不语,不由得心中焦燥,凑到了近前相询道。
陈祗涩涩一笑:“没什么意思,天下众生,在元化先生眼里,只有常人与病患的区别,仅此而已……”心里,既充满了对华佗无边的敬仰,同样,又满是苦意,华佗的宿命,自己确实是没有办法去改变,唯一令陈祗欣慰的是,华佗的毕身心血,却终于让自己保存了下来。
孟广美听到了自家公子之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咀嚼着这句话,不由得脸色微变,就在这个时候,陈祗已然接过了陈忠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纵马上了大道,缓缓往淮阴城而去。
回到了太守府中,陈祗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缓缓摊开了那华佗所留的书册,仔细地研读了起来,上边,华佗不仅仅将麻沸散的配方写下,还针对于服用者的年龄、体重、性别进行了区分,用量加减上,更是写得仔细到了极点。
整整一日的光阴,到得子时,添了两次灯油之后,陈祗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合下了这本书册,应该说,华佗的麻沸散确实有其独到之处,至少在华佗所书的内容里边,从病人的征状上可以看得出,发作相当的快,其麻醉深度是要强于睡圣散。
陈祗放下了书册,细心地用一张绸布包裹好,装入了身边的那个箱子里边,站起了身来,在室内踱着步子。陈祗回忆起与华佗的告别,似乎要把每一个细节都要记在心中,特别是他那淡定从容的笑容,陈祗那番语,可以说是赤裸裸的直言相告他若不从于曹操,必定会有性命之忧,华佗那无声的回答,让陈祗从深深地受到了震撼,到达了这个年代之后,陈祗还真没有见过这样视天下万民平等的大志之士。
陈祗走到了门前,缓缓推开了房门,天际悬着一弯若弧弓的新月,淡得几近不见的月辉披于陈祗的身上,犹如在他那身素色长袍上裹了一层银屑。丝丝寒意,随着那鼓荡的风直往陈祗衣襟处往里钻。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冷静,再冷静,自己需要的是让天下恢复清平之世,那么,战乱就是前提,只不过,自己尽力而为,多多谋算之下,希望那历史的进程能有所转变。至于,世家门阀,不能再让他们如历史上一般,成日耗于内斗,而使得天下再次陷入五胡乱华的地步。”陈祗暗暗在心中再次为自己定下了 决心 ,旋及又想起,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位世家子弟,自个想收拾自个,倒也真是有些滑稽。
眼下,中原之地虽然看起来显得相当的平静,实则暗潮涌动,曹操不过是在等候时机,蓄势待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到时候,天下必然又会引发一场足以名留史书的大决战,陈祗只希望,最好这一场战斗,能在自己的干预之下,发生一些改革,比如,让战争的发生时间延后一些,又或者,让东吴在曹操无功而退之时,抽不出更多的兵力去图谋荆州,自然,还要想方设法地让刘备能在最短的时间掌控荆州,使得这个目前最为富庶,人口最多的州能够完整的让刘备收拢于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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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的旧疾,已然痊愈,不过,旧病五腑皆伤,尚需调养身子,这里,是祗所写的药膳之方,照此食用,久之可培元固本,虽不敢言让太守尽复旧观,却也能行止若常人。”陈祗将手中的药方,呈到了对坐于案前的陈登手中。
陈登接到了手中,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颇为仔细地夹到了案几上的书册之中,向陈祗笑道:“这些日子,辛苦奉孝了,若无奉孝之助,某已化为一杯黄土矣,岂能安坐与此,与汝相谈。”陈登此时虽然还显得身形削瘦,但是面颊之上,已经全无病容,就连行路,也不需再像当初一般,还需人搀扶方可移步。
“机缘而已,若非祗在此为太守医治固疾,又岂能与心仪已久的元化先生在此互研医术,说来,祗还当谢于太守才是。”陈祗也客气地问了一句。旋及又正容道:“某知太守喜食生脍,而太守之病因,便是在此,还望太守日后不再食用此类未熟之肉食,不然,若是再犯,怕是神仙也难救太守。”
陈登抚着长须点了点头:“奉孝之言,某当谨记于心,天下美食何其多也,区区生脍,既有害于性命,不尝也罢。对了,昨日,某接到相府公文,不许某辞官。”
“哦?难道还欲让太守往那充州东郡?要知太守身体如此虚弱,切不能远行,莫非太守上奏之时,未曾言明?”陈祗不由得吃了一惊。
陈登笑着摇了摇头:“不然,丞相虽然没有批准登告病辞官,却也暂时不再让登往充州东群赴任,只为广陵太守。”
“如此甚好。”陈祗也松了一口气笑言道。“祗也能放心的离开了。”
“奉孝要走了?”陈登听了此言,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望向陈祗。陈祗点了点头:“祗在太守处,已然逗留了两月有余,此间事了,祗正准备往江东一行。”
“江东?”陈登不由得眉头微微一跳,打量了神色自若的陈祗两言,当下笑道:“莫非奉孝在江东有旧友不成?”
“不曾,祗往江东,不过是受那徐公河的弟子之邀,往那江东去见其一位执友。”陈祗摇了摇头,拍了拍脑袋,似乎才记起那人之名一般:“乃是吴郡吴人陆瑁陆子璋。”
“陆……就是昔日遭孙策攻伐两年而不降,困城自守,宗族百余人,遭离饥厄,死者将半的江东陆氏之人?”陈登眯起了眼睛,看着陈祗笑意吟吟地道。陈祗点了点头:“此人与袁迪乃执交,与其从兄陆公玑对于算学之道皆有高才,故尔,祢也想去看一看人杰地灵的江东。”
“嗯,既是如此,登也不留奉孝了,只是希望来日之时,再与奉孝把盏言欢才是。”陈登站起了身来,向着陈祗施礼道。陈祗当下回了一礼:“太守病体未愈,请在府中歇息便是,祗自去便是。”
“不妨,某家在府中逗留时日久矣,也下活泛一下身子。奉孝莫非连这点也要推辞不成?”那陈登大笑着执着陈祗的手走出了房门。
到得淮阴城外数里,陈登终于听从了陈祗之言,不再相送。不过,却留下了陈祗,两人在车中闲谈了竟然有个多时辰,陈祗方自从陈登的车驾上走下来,拜别了陈登,领着一众家将,还有那早已等得心中焦燥的袁迪,一同向南而行去。
那甚少乘马的袁迪小心翼翼地骑着马,向那陈祗询问道:“奉孝,你跟太守谈论什么,竟然拖了个多时辰。”
陈祗轻拔马头,继续往前行去,冲那袁迪笑道:“没什么,不过是跟陈太守聊起了一些关于丞相的旧事罢了,”“曹丞相?”那袁迪听了此言,不由得撇撇嘴:“哼,此人有什么可需要谈论的?残忍好杀,忌贤妒能,当年,我徐州与之相抗,其竟然迁怒于民,屠尽城中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