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1 / 2)
“殿下见过乾坤,仍怜惜草木,怎能说不是心善之人。”
“不见花开的时候久了,自然万时为冬,不度春日。”
“你自然明白,也自然可以参悟。可道统与人心,从未如你预想一般。”
……
洛璟钰对李越泽很欣赏,可他能帮到的终究是有限的。
这段背景是洛璟钰受请下山祈福,遇见了“初具人形”的李越泽。
这个“初具人形”,指的是之前在冷宫荒野求生一样时候算不得人,后来出了冷宫衣冠楚楚才做人不久,可不就是初具人形吗。
这时候的李越泽眼底还是有野兽般的冷气的。
那种对待猎物的直觉,此时未曾消散,未来也不会消散,将陪伴他度过一生。
他张扬肆意地活着,也谨小慎微地活着。
他终将靠着自己的力量拥有全世界,也终将因为自己毁掉一切什么都失去。
对完词,谭宗平就举着剧本原地比划。
一边调整自己的站姿。一边原地打转。
“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埋一点暧昧进去?”谭宗平问。
路澄:……他果然敬业。
不仅从容接受微gay,但设计演法和动作,积极提出自己的想法。
并且要求路澄积极提供配合。
“前期相处的时候,情感也是需要循序渐进的,到这段……”
谭宗平咔咔翻到剧本这里,拿过来给路澄看。
“这段我刚刚处理完科举舞弊,斩首两百余人,流放三千余人,甚至你来见我,我都是刚抄家完回来。”
他说:“那这个时候,你对我说什么见过乾坤仍怜惜草木,说我是心善之人,我当然会觉得讽刺。”
谭宗平冷下眸子,下颚微微太高,眼神聚焦到凌厉,唇角扬起一点笑意。
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大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刚刚还是和同学积极探讨的好学生样子,现在明显是内有沟壑的谜语人。
谭宗平甚至保持着这样的表情,和路澄说话:“那你要很敏锐地察觉出来这个,所以你要……”
路澄也来劲儿了。
他垂着眼眸,表情像看到一朵初绽的花一样轻柔。
连呼吸都很轻,半点没有急躁。
他念出台词:“殿下要吃杯茶吗?雨前龙井。”
路澄把说话的速度调成了08倍速,缓慢轻柔地拂过心尖。
那种暴虐的情绪,那种对于自己的厌倦和讽刺,眨眼之间消弭于无形之中。
谭宗平有些惊奇地看他:“很对!很对!”
“但眼神还是差点味道……”
编剧从远处看见他俩在对戏,就晃过来。
路澄和谭宗平就把刚刚对的一小段,又演给编剧看了一下。
好家伙,编剧的眼睛都快窜出光了。
看着他俩的表情,那叫一个一脸骄傲,简直称得上是菜农看着自己的漂亮大白菜!
她轻咳两声,有点得意。
本来她对李越泽的选角,对谭宗平就很满意。
再看路澄,看看这个新的洛璟钰,就更满意了。
于是编剧老师开始进行随堂测试,不考别的,专门考他俩对于这段关系的认知。
“有什么想法?”
她对着路澄问:“你觉得洛璟钰对李越泽是什么感情?”
“有点双标吧。”路澄说,“别人觉得他暴虐弑杀,可在我眼里,他永远是初见时可怜的小皇子。”
“即便不会将这句可怜说出口,但永远怜惜他。”
她又问谭宗平:“那李越泽为什么撵走洛璟钰?”
“他不相信会有人对他好,他不相信会有人喜欢真正的他、不伪装的他。”谭宗平干脆利落地回答。
“他看谁都觉得人对他有所图谋,可当谁能够真的全无所图,只对他心存怜惜的时候,他便只会退缩,只会伤人。”
他想要谁会真心地对他。
可他有着那样的童年,和此时的境遇,这已经决定了他不可能会有任何常人的感情。
即便这段情绪给了他此生慰藉,可终究就是就那样被斩断了。
编剧觉得他俩的理解对味了。
又往深处去考考,她再问路澄:“在一切结束后,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怜惜他,但不会原谅那一剑。”路澄道。
捧出的心被碾碎,需要极强的爱才能原谅。
可他们的故事只是初春的一阵风。
春风只吹三月,来年的风早已非今日的风,风中的故事更消弭无踪。
不再有能回来的契机与理由。
时间没有给他们机会,命运就这么顺流而下,汩汩而逝。
编剧又问谭宗平:“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谭宗平沉吟一会儿:“我后悔,但我知道他的骄傲,更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他们……他们甚至未必知道这点感情是什么。
只是像两个抱团取暖的小动物,在大雪皑皑的荒地中发现了彼此。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无法说明。
或许是世人称颂的知己至交,或者是一点怜惜和欣赏。
但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仍在混沌懵懂的时候,李越泽就逼退了他,也逼退了自己。
从此天各一方。
他孤身修道,他至死方休。
一段朦胧在友情里的一点暧昧,就这么被吹散在风里。
“所以这就是李越泽到剧终,仍孤身一人的原因?”路澄问。
编剧点头:“他全部的信任就只有那么一点,给出去了,就再也没有了。他还能信任谁呢?只好信任黎民不负他。”
路澄:哇!恋爱线没走通,就通关事业线的男主角!
看看人家!
丘斐姐姐你看看人家!
编剧又交代两句,和他俩讲了讲角色,又去看别的演员了。
留下路澄和谭宗平面对面。
路澄看着一脸认真的谭宗平,想想刚才他俩各种剖析人物性格的对话,多少有一点尴尬。
懂是懂了,可怎么演呢?
他没恋爱过,也觉得那种感情,离他很远。
他之前对着江鹤,把他父亲的事情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
而实际上,他的父亲……
做过他父亲的孩子,看见了他父亲和他的妈妈的所谓“爱情”,这个人便不会再相信所谓的“爱情”了。
不过是将人当作物体衡量价值,不过是借着爱情的名义剥削。
路澄从没相信过这玩意儿,离得很远,也不在乎。
但没想到,自己还没恋爱过,却要演这么掺杂着暧昧和珍重的复杂感情。
谭宗平还在研究剧本。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最好眼神对视的时候,可以给观众一种感觉,就是无论我们此刻站得有多远,但我们灵魂正并肩紧贴。”
谭宗平:“你看我眼睛。”
路澄就看他。
这一对视,谭宗平就不满意了:“眼睛向下,把眼神压下来。那种无害的压迫感和占有欲呢?”
路澄:……
“不对,不对。”谭宗平很不满意,不满意到有些焦躁,“那种在暧昧中无形流露出来的,想吞吃占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