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1 / 2)
五皇子挡在穆阳身前,他要比大皇子矮上两头,气势不弱,眸子纯澈明亮。
“少在这装无辜,我不是小孩子,不会再被你骗了,你想入宫告状就去,横竖父皇只把你当成亲生的,我们都是小娘养大的。”
他身上的衣服无风而动,衣摆飞扬,脑后的发辫晃了晃,大皇子生生被他身上外泄的刚劲逼退了两步。
若不是谭晔扶了他一把,今儿,大皇子怕是已经趴在地上了。
天道宗宗主出手按住五皇子的肩膀,五皇子顿时萎靡不振,再提不起力气。
大皇子悲愤交加,忍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不怪小五,他对我误会太深,我今日才明白阿阳当初无法报复杨家的难处,五弟再长几年,就会明白了。”
穆阳勉强撑着床,完全坐直身体,一把扯住五皇子,“向大哥请罪!”
“我不。”五皇子倔强昂着脖颈,不服道:“我就不。”
“那以后你就别来见我了。”
“……”
五皇子撇见穆阳泛青的脸庞,眼眸黑沉,倔强散去大半,蠕动嘴唇,小声道:“我——我就——不。”
手腕被四哥捏得生疼,五皇子呲牙咧嘴,委屈吧啦又毫无诚意道:“对不起。”
随后,五皇子一把甩开穆阳,头也不回向外跑去,“我去同阿娘说,四哥病好了,能欺负我啦。”
穆阳被他甩了趔趄,身体重重的砸在床头,披散下头发盖住穆阳半张脸,挡住他眼底的狂躁。
他不能再发泄,不仅有大哥,还有已经冒出头张望过来的云薇。
她担忧的眸光犹如一双手抚过他每一寸刺痛的筋骨。
情爱他以为都是话本里胡编乱造。
唯有真正遇见了,得到了,他才懂得其中的美好。
一个人在黑暗痛楚中行走太久,屡屡被出卖算计,他本以为这辈子只为偿还抚养之恩效忠阿爹同大哥。
横竖没人会在意他。
直到那次不经意的相逢,他以为自己只是见到一个有趣的姑娘——不知何她已在他心上扎了根。
“阿阳,你没事吧。”
大皇子上前扶住穆阳,察觉到掌心传来的炙热,“我让太医给你开药降温,难受就同我说,我——我搜尽天下也要治好你的病。”
天道宗主在旁凉凉的说道:“靖王殿下的病治不好,他身子骨已坏,不得长寿,太医的方子只能减轻他的病痛,除不了根。”
大皇子嘴唇翁动,气恼道:“你胡说,我就不信阿阳不长寿。”
“哪怕杨少主复生,都无法弥补靖王殿下创伤。”天道宗主幽幽叹息:“大殿下慢慢就知道了,武道一旦断绝,失去得不仅仅是内劲真气,身体也会渐渐垮下去。”
穆阳平静说道:“大哥不必难过,我早就料到了,不过我太太平平活个六七十年不难,只是——我无法再为大哥谋算了,好在大哥以入二品镜,更得朝臣拥护,少不了名臣名将辅佐,我余生做个太平富贵藩王足以。”
他拳头抵着嘴唇,压抑着咳嗽,从枕头下抽出一本折子,交到大皇子手上:
“我早就说过成亲后就藩,阿爹一直不肯,这一次我病了,需要将养的日子更久,阿爹交我指挥的铁骑也该还回去了。
大哥出征后——咳咳——”
“阿阳,别说话了,你正病着。”
穆阳反手握住大皇子的手,大皇子感觉自己身体那到真气乱串,不由得有些吃惊。
他根本探不到穆阳深浅,犹如面对一座枯井。
往日穆阳如松如竹,可松柏是翠松,竹是青竹,如今穆阳如苍松如残竹,残败苍老。
“一切小心,兴兵时多思多虑,最好不要走——咳咳,走西线。”
穆阳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几不可闻,大皇子一心都在操纵真气感知穆阳身体上,并没有听得太认真。
谭晔重重的抿了抿嘴角,大皇子还想探到穆阳得状况?
可能吗?
连他这迈入六品镜的人都做不到,穆阳也许再难练武,可身子骨绝没现在表现出来的糟糕。
穆阳有了担心惦记着人,想退了,不争不抢,不偏不倚,安安分分做个藩王。
大皇子今日开启武道,本是喜事,却也失去对他最为重要的臂膀,是福是祸,对大皇子来说,还得走着看。
大皇子服侍穆阳重新躺下,穆阳合上眼睛,淡淡道:“我乏了,大哥同宗主去皇宫复命,同阿爹说,我没什么,国事要紧。”
大皇子将穆阳的手臂放到被褥中,掖了被角,“过两日,我再来看阿阳。”
穆阳嗯了一声,淡淡的,疏冷的,大皇子欲出口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后,转身出了房门。
天道宗主撇了穆阳一眼,微不可见点头,退了出去。
“谭大人,不送你了,我只有一个阿娘了,提前跟令堂说一声。”
“……”
谭晔拂袖而去,穆阳总有本事让他火冒三丈。
他生母才不会入宫去同万娘娘争宠。
皇上有什么好?
谭晔心头有一本帐,这么多女人,皇上能对得起哪个?
皇宫金碧辉煌,于谭晔那就是一滩烂泥,他娘好不容从烂泥中拔出去,岂有再陷进去的道理?
屋子里寂静下去,服侍的奴才也都退了出去。
穆阳说道:“我头疼,帮我按按。”
窗户被从外打得更开,云薇双手撑着窗台,翻身而入,笑眯眯说道:“英俊的小子,我来了。”
卷毛抑郁了,老天爷是不是疯了,就不能派个正常人来拯救穆阳?它拖着尾巴趴在门口,谁都不让进去。
云薇坐在床上,穆阳自动将脑袋枕着她的腿,仰面朝上,一睁眼睛便能看到她。
傻姑娘,总是心软的。
他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阿爹他们的心思吗?
装糊涂罢了。
何况他也没地方可去,没人需要他。
“大哥身体的真气——”穆阳看着云薇,悄悄勾起嘴角:
“应该是阿爹从江氏身上取出来的,被刨出真气后,江氏现在生不如死,不疼上七天七夜,受尽烈火焚身的苦,她好不了。”
“我高兴江氏受苦,她算盘落空,可是她那么疼,你当初——”云薇眼圈红了,眼珠似落不落,“得多疼啊。”
穆阳抬起手指接下一颗泪珠,肩膀旷阔笔直,再难再疼都压不垮,云薇更心疼了。
“这么多年,阿爹总算是找到了大哥能用的真气。不是杨少主,阿爹也想不到抢夺这一条,债大半是要归到杨家头上,这些年消失同逝去的天眷神子一小半的怨恨都要在始作俑者的杨少主头上。”
穆阳岔开话道:“被老天眷顾的人记恨很不好化解,抢夺有伤天和。阿爹怕是——怕是因为大哥不得善终。
这些年,我一直尽力辅佐大哥,劝导大哥不要执着于武道,然而阿爹还是想把最好的一切给了大哥。”
他的劝导苦心全都白费了。
“我本打算让王家四兄弟这次随着大哥出征,混一个出身,现在——不行了,大哥太猛太烈,以前还会顾及几分武道高手袭击,此番征伐,我已是不看好了。”
穆阳握住云薇的手指,“我把铁骑交给大哥,许是能保住大哥一命,等到大哥战败,我又病着,又没有铁骑,阿爹就不能再让我去驰援大哥。”
“这份功劳?”云薇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