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1 / 2)
白衬衫,黑西裤,是周妄。
水珠在暖光下形成朦胧的薄纱,将他淋湿个透,也将他骨子里的傲气褪去几分。
周妄抬头,望向大楼灯光亮起的地方,看见许京窈拉上窗帘,但是留了一掌的缝隙。
不久后,屋子里的灯关了。
许京窈已经吹干头发睡下,但心事重重,总是睡不安稳,一夜醒了好几次。
凌晨两点,她被雨声吵醒,忍不住走到窗户边,在窗帘的缝隙里往下看,雨渐渐下小了,楼下的那个人还在。
凌晨四点,她口渴,起来喝了点水,又忍不住走到窗边,雨还在下,楼下的那人也在。
清晨六点,许京窈饿醒了,起来吃了两片面包,再次走到窗边,小雨依然在下,楼下的那人不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许京窈把窗帘拉得严丝密合,吃饱喝足了,她疲倦地回到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外面大概是又下过雨,已经停了,天气阴沉沉的,窗户上留着湿润的水迹。
许京窈昨晚没睡好,今天没什么精神,眼睛肿着,化妆的时候蔫蔫的。
她换好衣服出门,却看见走廊上,周妄正坐在地上睡觉,身上的衬衫半湿半干,有些皱,细发一缕一缕地搭在眉骨上,脸色也苍白,看起来十分狼狈,再没了平日高高在上的少爷模样。
许京窈的心脏有一瞬触动,但很快就被她强制压下去。
她关门的声音并不大,还是将没睡熟的周妄吵醒。他睁开眼,惺忪又疲倦,周遭的陈设陌生,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撇脸,看见许京窈的身影出现,他立马站起来,凑上去,“窈妹。”
许京窈心里的异样并没有从脸上表露半分,她不搭理周妄,冷着脸去坐电梯,有微信进来,她低着头回复。
周妄跟在她身后,再没了平日的盛气凌人,“今晚还有雨,你带伞了么?”
许京窈仍是不接话。
电梯门开合,两个人一同往下。空调开得很低,气氛也冰冷。
周妄少有地无措,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许京窈相处。斟酌几秒,想起昨晚的事,他问了句:“你心里舒服点了么?”
良久,许京窈说:“不够。”
周妄点头,“那我继续努力。”
当年事
出电梯后, 两个人都没有再讲话。
周妄安静地跟在许京窈身后,从单元楼走到小区门口,前方一辆白色奔驰停着, 车窗降下来半扇,周妄从缝隙里看见谈浔的侧脸,冷白, 辨不清情绪。
“我去给谈浔道歉?”周妄昨天打听清楚了谈浔的背景,原来是淮临一中出来的学弟, 还是许京窈高三的同班同学。
这么多年,也一直陪在许京窈身边, 关系并不一般。
许京窈扫他一眼,“不用了。”
说完,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升起车窗,把周妄的脸隔绝在外。
谈浔并不想多问昨晚发生过什么, 把手里的油条递给许京窈,便启动车辆。
他不问,许京窈也不想主动说, 毕竟她跟周妄之间的事情, 挺复杂的。
白色奔驰消失在马路上,周妄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放松下来。
身体上的不适感渐渐变强烈, 他才记起自己昨晚淋了很久的雨,最后已经站不住了,才麻木地走进单元楼,坐在许京窈家门外迷迷糊糊睡过去。
雨夜气温低, 楼道里夹着阴冷的风,周妄没吃过这种苦, 昨晚其实很难捱。
黑色迈巴赫还停在后方,司机刘叔担忧地望着周妄。一夜之间,不可一世的男人褪去光芒,成为一个找不到归宿的流浪者。
清早的风吹过,透进被体温捂得半干的衬衫里,丝丝凉意在皮肤上游走,怪难受的。周妄回神,转身进了迈巴赫的后座。
刘叔侧过身,递给周妄一条白毛巾,“老板,您昨晚淋雨了,今天大概会发烧,需要先载您去医院吗?”
“不用,直接回家。”周妄接了白毛巾,随意擦着半干的头发。他昨晚整夜待在小区里面,刘叔在车里睡一宿,也不好受,“您休息两天吧,我用寇豫的司机。”
刘叔说:“好。”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驶入江市富人区住宅楼的地下车库内。
周妄不久前才决定以后定居江市,住所林佑挑选得急,虽然不是独栋别墅,但环境很好,喷泉草坪人工湖都有。
房子在三十层,一梯一户,风格是暖色系,墙上挂了不少风景画,陈设依然简单,但也比在首都的别墅温馨许多。
周妄换好鞋进去,淋雨吹风睡楼道的后遗症上来了,四肢无力,头晕目眩,胸口发闷,他慢慢感觉到身体在变得滚烫。
不经意扫了眼墙上的指针,十点整。
“不是吧老哥?”寇豫已经穿戴整齐正要出门去公司,看周妄这副颓废模样回来,不由得上下打量,“你去历劫了?”
周妄身体不舒服,懒散地瞥他一眼,有些嫌弃,“你怎么在我家?”
“昨晚我来找你开会,你不在。”寇豫靠在墙上,一脸欠打地欣赏着周妄的尊容,“我像望夫石一样等到一点多,还没见你回来,也懒得走了。”
周妄拖着身子走进去。
解开袖扣,而后把衬衫上的扣子全数解开,线条分明的胸腹肌肤裸露出来。
寇豫也跟着进去,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你去找你窈妹了?”
周妄淡嗯一声,脱下衬衫扔地上。
左肩上,一抹红色印记在灯光下很显眼,是许京窈高考那天在他肩膀上咬下的牙印,被他用朱砂刺在身上,留一辈子。
“昨晚下雨了,”寇豫以一种极其不理解,又带一丝嘲讽的表情看着周妄,“你该不会是在外面淋着吧?”
“是又怎样?”周妄走进浴室里,镜子里映出一张脸,耷拉着眼皮,似虚脱后的无力,嘴唇也干燥。
他很多年没见过自己这副模样了,上一次还是许京窈离开淮临的那一年,他一蹶不振,大半年都没笑过。
寇豫跟过来,靠在浴室的门框上,眯着眼盯他,啧啧啧地摇头,“你窈妹看着也不像是狠人啊,这是有多恨你,才会让你在外面淋雨。”
周妄滚动一下喉结,发觉喉咙开始疼了,他挤了点牙膏开始刷牙。
寇豫没有要走的意思,看到周妄的脸有些红,他抬手探过去,体温果然很不妙,“兄弟,你发烧了。”
“我知道。”周妄说。
寇豫问:“给你叫家庭医生?”
周妄说:“不用。”
寇豫玩味地笑他,“那你要英年早逝?”
“发个烧,不至于。”
寇豫看着他肩上的牙印的手臂上的疤痕,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心里百感交织。
还记得许京窈离开淮临的那个夏天,周妄在摩托车赛场上变道失误撞上护栏,整个人飞出赛道外,住院一个多月,出院时性格变得极其暴躁,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他三顾周府,在周妄的房门外劝了好几次,才听见里面有动静。
周妄精神萎靡地走出来,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已经不像个正常人样儿了。
手臂上还有好几条结了痂的伤口,没人伤得了他,只能是他自己划的。
寇豫当时就吓懵了。
周妄一个从小到大骄傲矜贵,在哪儿都横着走,从没吃过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