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节(1 / 2)
早春的风带着凉寒之意, 徐徐吹来了,蓬头鬼娃娃头发乱飞,这会儿挂在窗户下头, 风吹一下, 它跟着晃两下, 没有了自由, 小豆儿眼瞪得凸起,一副气闷模样。
潘垚往后退了两步, 拍了拍手上的浮尘, 笑得满意。
就该是这样嘛。
怨她之前给的自由太甚,心都跑野了。
上床鬼哪里有鬼娃娃可爱。
……
十五一过, 年味儿的气息便慢慢地减少了。
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上学的上学, 上工的上工, 街道两边的店铺也开始营业, 开始新一年的讨生活, 各个都有劲儿, 有奔头。
不过,正月里瞅着碰到了, 还是会乐呵呵地喊上一句,“新年好,新年好!”
周一到周六时候,学校有铃声响起, 时不时还有广播的声音,音乐声昂扬又有生机,应和着小娃娃们充满朝气的面庞,热热闹闹。
在小镇里, 每一天的生活好似都差不多,日子有条不紊地在往前进。
一转眼,时间便过了二月,即将迎来阳春三月。
“喏,这是你托我留意的,我给你问了地址和电话。”
馄饨摊上,朱阿婆下了几个馄饨到热汤里,擦了擦手,从布褡裢里翻出了一个深蓝色钱夹子,她微微眯了眯老花眼,皱纹深深,从里头拿了张小纸条,给潘垚递了过去。
潘垚接过,面有惊喜。
“您碰上他们了?”
“对,来我这儿吃宵夜了,我就给你问了几句。”朱阿婆点头,“说是之前老家有事,回去了,昨儿才来……”
因年迈而有些下垂的眼皮耷拉着,这会儿,她瞧了潘垚一眼,眼皮微微有些撩起,“就是我今儿没给你这纸条,这几日里,你应该也能碰上人,没挪窝,说是还租着之前的房子。”
潘垚低头瞧手中的地址,果然,还是之前的那一个,这地儿她知道。
“谢谢阿婆了。”潘垚笑得眼睛弯弯,将小纸条收好。
“不是急着去寻人?怎么不走了?”朱阿婆说话时,声音的速度偏慢,带着几分小城老人的悠闲,漫不经心模样。
潘垚嘿嘿笑了声。
朱阿婆这摊子她可来好几回了,哪里不知道她的性子,这会儿说得轻巧,自己要真是拿了纸条就走了,她该生闷气了。
可不敢让老太太生闷气,不好哄。
“不急不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再说了,您不是给我下了馄饨了吗?这会儿走,我又得馋好一阵了。”
潘垚瞥了馄饨汤锅一眼。
只见摊子上摆了两口铁锅,左边那口氤氲着热气,右边那口的热气却明显少上许多,隐隐有阴寒之炁。
左为阳,右边阴,右边那口锅,做的可不是阳间生意。
朱阿婆顺着潘垚的视线,也瞧向了铁锅,还犟着嘴嘀咕,“想太多,可不是特意下给你的。”
潘垚好笑。
哪就不是她的了?没瞧着等在一边的汤碗里已经盛了调料,多放醋和葱花,再来点虾米紫菜……依的就是她的口味!
“是是是,那就麻烦阿婆给我做一份?”
朱阿婆瞧去,就见小姑娘笑得讨巧,当即自己也是一笑,“成了,就会逗我老婆子,是给你下的馄饨,等着吧。”
很快,热腾腾的一碗馄饨便上桌了。
朱阿婆面冷心热,还给潘垚烫了份青菜和夹骨肉。
早春的小青菜最是鲜嫩了,只稍微用热水烫一烫,搁些猪油酱油一拌,咸香中带着青菜的清甜,别提多解腻了。
“小萤呢,怎么没来?”
潘垚吃了口小馄饨,被烫得呼呼出气,眼睛咕噜地转一圈。
已经是夜黑昏黑时候,这些天的天气比较阴,云层也比较厚,瞧不到星星也瞧不到月亮,这一片只路边挂几颗鸭梨形的灯泡。
灯光昏黄,许是天气的原因,灯光照在空气中有黏腻的沉闷感,也因为这,这一片的光亮有几分模糊,似是氤氲着雾气一般。
肉眼凡胎瞧不到的地方,路的尽头有幽幢的影子出现。
踮着脚,微微悬空,青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瞧过去有几分麻木。
个个都朝摊子这边飘来,手中捏着金银锭子,亦或是写着幽冥地府的钱票子。
这是朱阿婆的客人,阴间的客人。
往常时候,小萤早已经由祸斗小汪护送着来朱阿婆这儿,帮忙做生意攒阴德。潘垚瞧了一通,没瞧到人,有些想念这两小家伙,尤其是吃火拉火的小汪。
“我好一些日子没瞧到小萤和小汪了,还以为今儿来这里会碰上。”
又做了两个鬼客,这会儿没人也没鬼了,朱阿婆索性也坐了下来,就在潘垚旁边,手中的活计没停,拿着筷子和馄饨皮,又包起了小馄饨。
筷子一沾肉,馄饨皮三两下便将肉包裹,动作快得像有蝴蝶在翩跹。
“小萤还在长身体,可不敢和我这老婆子一样,一熬就是一个大夜……我啊,让她隔两天来一次就成。”
潘垚瞧去,就见朱阿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因为上了年纪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里,这会儿也染上了几分温和。
人的情谊都是相处着得来的。
一开始,朱阿婆收下小萤,也是想着还潘垚赠锅的情谊,处着处着,小萤这小姑娘懂事,虽然眼睛瞧不清楚东西,但人不娇气,小小年纪就眼里有活,捡着能干的,就都干了。
还贴心,冷了暖了,都会喊上一句师父,慢慢的,两人之间还真有了祖孙的情谊。
再加上小汪这小东西,天天绕前绕后地在脚边跑来跑去,时不时汪上一声,瞧人的时候,黑黝黝的眼睛湿漉漉的。
“你是不知道哦,小家伙能帮不少忙,火大了就吸溜一口气,把火吞小了。”
“就是、就是有时又太能干了!”朱阿婆说起这事儿,停了手中包馄饨的动作,还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火小了,它就想添火,心是好的,可它屁股一挪,对准了铁锅下头,还想要拉火……这可不成!回头叫客人瞧到了,该不来我这儿吃东西了。”
“被我训了几次,蹲地上,脑袋往爪子上一搁,呜呜叫着。那眼睛瞅着人啊……嗐,叫人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潘垚听得哈哈笑。
两人又闲说了几句话,走的时候,朱阿婆坚决不收潘垚塞来的钱。
“就一点儿吃的东西,再给,这就是和我生分了!”
“成,”潘垚也利索,想了想,笑着道,“下回我也给阿婆捎好吃的来。”
……
离开了馄饨摊子,潘垚瞧了瞧时间。
这会儿才夜里八点半,乡下地方是好几户都歇了,瞧过去乌漆嘛黑的,可凤凰洲忠关街这处地儿,它靠近城区,夜里有夜市,现在天气渐渐转暖,大家伙儿倒是歇得没这么早。
择日不如撞日,潘垚依着小纸条上的地址,寻了过去。
……
潘垚要寻的是大江小江兄弟俩。
之前时候,他们在忠关街这一片开着摩托三轮车,卖一些日杂用的东西。
锅碗瓢盆,柴米油盐。
大到保温瓶,小到指甲剪发卡,兄弟俩都卖!
重要的是,这兄弟俩卖锅卖剪子,扯的是赊锅赊剪子的噱头。
是赊刀一族的人。
便是没了灵炁波动,也是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