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节(1 / 2)
又过了几日,潘三金从老仙儿那儿拿了张报纸回家,瞧着才从学校回家的潘垚,连忙招手让她过来。
“爸,怎么了?”
“盘盘你快看,这上头写的偷孩子的案子,是不是就是t市湖安镇那案子?”
乖乖,一十来年里,竟然偷卖了六十八个孩子。
这吓人的哟!
“对,就是这个案子。”
潘垚早知道这事了。
今儿在学校里,她就收了一封信,是丁玉如寄来的,上头写了许丽云家的后续。
拔出萝卜带出泥,许丽云家的庄东福是医院里偷抱来的,据说,当年许风和给了医院里做医生的堂妹三十张大团结,这才说动了人。
说来,它确确实实是一桩买卖。
人做恶事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开始提心吊胆,等到确定没有事了,妄念起,胆子也就更大了。
偷卖孩子,这事儿简直是无本的生意。
挣钱犹如针挑土,用钱犹如水推沙,赚了一回快钱,用起来也不心疼,等钱用完了,再想要像以前那样踏踏实实地赚小钱,就很难回去了。
有一些恶,开了口子便再也止不住。
后来,许风和那堂妹还卖了好几回婴孩,和搭档一起,回回都谎称生的是死胎。
“要不是怕人说,这医院的婴孩夭折率高,她偷的还不止六十八个呢。”
潘三金拿着报纸,也是感慨不已。
直言人的心要是坏了,只有更坏。
“那庄家那孩子,他寻到自己爸妈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爱红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手中还拿着要削皮的大白萝卜,不记得庄东福的名字,却也关心他的情况。
“恩,找到了。”潘垚点头。
“玉如姐姐说了,是一户姓陈的人家,家里还有个大两岁的哥哥,不是太富裕,挺穷的吧,哥哥一直在考试,考运不行,两三回了都没考出个什么结果,倒是让家里更穷了一些……”
“他闹着他养父呢,说是庄家是他打小的家,有感情了,不想离开庄家去陈家。”
说着说着,潘垚停顿了下,眉头微微蹙起。
一直在考试?还回回没考出个结果……
难不成——
是前段日子瞧到的龙眼?
神气内藏于眼中,以后当公务员,是寒门麻雀窝里飞出金凤凰的那个?
潘垚摇了摇头,嗐,不会这么巧吧!
左右是别人家的事,念头只浮掠过一瞬间,潘垚便抛开了去,不再搭理。
她呀,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今晚的作业好多呢,得赶紧写完!
天大地大,写作业最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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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 黎沙镇。
改革春风吹大地,自打土地包干到户后,家家户户都宽裕了不少, 镇子上有灰砖垒起的屋宅,街道两边的店面也多了起来。
热热闹闹的,每个人脸上都是干劲儿。
世界参差不齐,有平原有高山,生活自然也一样, 富的人家有,穷的人家, 自然也有。
陈家便是这穷的。
黄土打的砖垒起的屋子, 屋顶是瓦片, 有好些年的历史了。风吹日晒, 黄泥的墙面起了裂缝,陈家没舍得花钱起新屋子, 用泥巴糊了糊,修修补补,准备将就着再用个几年。
冬月里, 百草枯萎, 当年垒墙的时候, 陈家舍得下力气,黄泥砖一块块打得厚。
因此,这一处屋宅虽然不好看,也不够亮堂,看过去破烂, 住起来倒是舒坦, 冬暖夏凉的。
此时, 外头有冬风呼呼刮来,屋子里倒是暖和,放眼看去,角落里有一些杂草幸存,只是个个蔫耷着脑袋,微微枯黄,显得有几分营养不良。
日头西斜,暮色从老旧的窗户里铺了进来,像是洒了一层碎金色在微微发黑的胡杨木书桌上。
陈星汉拿着一根钢笔,皱着眉,口中无言絮絮叨叨,正埋头苦读着。
“唉——”屋子外头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声。
只听叹了一声,又一声,似有无尽的苦闷。
陈星汉从书中抬起了视线。
他眨了眨眼睛,这才注意到眼睛的酸涩。
也是,从一早鸡鸣的三更天,他就开始用功,这会儿都到了黄昏时候,十几个小时里,除了吃饭上厕所,人一直坐着看书。
就算人年轻,腰板受得住,眼睛也有些累了。
他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抬脚往院子外头走去。
“爸,这是怎么了。”
叹气的是陈星汉的老汉陈良生,他瘸着一条腿,这会儿坐在屋檐下头。
腿脚不是太利索,不过人却勤快,重活做不了,就去镇上的厂里拿了些手工活来做。
做的是竹编工艺品,像篮子花盆什么的,到时卖到国外去。
别瞧这些小东西不起眼,也能赚外汇,建设国家。黎沙镇有好一些这样的工厂公司。
“唉,还不是忧心你那弟弟。”陈老汉没有应声,搭话的是陈星汉的妈妈胡水莲。
陈星汉沉默了片刻。
也就前一段时间的事,镇上来了邻镇的公安,警车一路朝陈家驶来,他们家这才知道,十八年前,胡水莲生的孩子没有死,不是死胎,是医院里一个黑了心肝的医生将孩子偷了,卖给了自己的表姐。
这表姐也不是好的,自己也生了个孩子,是女娃娃,孩子一落地,眼睛才睁,紧着就将孩子埋到土里了,养了个山茶花。
竟然是拿自己的孩子做了花肥,多大的仇!
这事离奇又曲折,当即,十里八乡都有了耳闻,最近还上了报纸!
胡水莲苦着一张脸,手中也不忘忙活着竹编的活计。
“现在想一想,我还有些印象。”
她回忆道。
“那个时候,她身边除了丈夫陪着,还来了娘家人,是个穿僧袍,留着杨梅头的大和尚,我难免多看了一眼。”
那时,医生说孩子没有保住,是死胎,虽然已经有了陈星汉这个大儿子,陈家人还是难掩心痛,就依着医生的话,孩子由医院来处理。
不敢看,就怕看了一眼搁在了心上。
“出院的时候,你爸扶着我,你姥姥牵着你,我们两家还错身走过,那大和尚停了脚步,多瞧了你几眼,还走了过来拍了拍你的脑袋……”
“说你命中坎坷,爸妈力薄,命里也没个兄弟姐妹相助,是独木难支的命格,就给了一个银牌,说是有缘,让你戴着。”
陈星汉摸了摸心口,原先那儿是挂了个银牌子,前些日子莫名的不见了。
他也没留意。
毕竟,连考几年,回回差一点运道,他早已经精疲力尽,一时想不开,命都不想要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银牌子。
金牌子都吝得看了!
“对了,那银牌子呢?”胡水莲用了扯了扯麻绳,又往铁篮子上缠上几圈的麻绳,眉毛倒竖。
“咱不要他家给的银牌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邪门的东西,没瞧大家都说了,那大和尚被雷给劈了么!”
“呸!偷人孩子的家伙,活该被雷给劈了!”
“就是,”陈老汉闷闷也骂了几声。
陈星汉拉了张竹凳坐下,也捡了个铁框子开始缠麻绳,帮着做活。
“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