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节(1 / 2)
她心中惆怅,不放心地又道。
“毛大姐,我说的这话,你别在外头说,又没个证据的,回头人家说我空口白牙地乱讲,我可讨不了好。”
要不是瞧着这毛家老的少的,一家又都是女人,还带着个瞧不到东西的小姑娘,魏舒华都不打算说这话。
“老妹儿,你放心,我也不是个话多的。”毛老太摆摆手,“你也好心,我知道。”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小巷子处,魏舒华家先到,两人说了两句话,魏舒华便先回了家。
巷子铺了石头,倒是整洁,黑色的布鞋踩在石头上,大半天过去了,鞋面都还是干净的。
毛老太抬起头朝巷子看去。
这一片多数是木头建筑,黑褐色的木头做墙体,楼顶是瓦片。
临街的堂屋门大,有为了多赚一份钱,将墙面再扩大,做了个木板门的,堂屋当店面租出去了,每个月也能赚个买菜钱。
“这要是着火了——”
老太嘟囔了两句,没敢把话讲完,摇了摇头,朝家的方向走去。
……
早晨撕万年历的时候, 潘垚动作顿了顿,视线落在日历的小字上。
“怎么了?”潘三金从外头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海碗, 里头是一碗的荔枝,剪了枝叶,一粒粒搁在海碗中, 红彤彤冒着刺。
还未尝, 好似就有一道酸甜的滋味浮上,唇齿生津。
“好快呀, 今儿都旧历七月十三了。”撕下来的挂历纸也不能浪费, 折了折, 潘垚将它搁在灶头放碎木的竹篮子里。
挂历纸轻薄,用来引火正好。
七月十三——
潘垚又看了眼挂历。
那么,过两日便是旧历的七月十五, 鬼门大开时候,也就是俗称七月半的鬼节了。
“快十五了?”潘三金也瞧了一眼,端着海碗, 脖子还不自觉地缩了缩。
这时候大白天,夏日雨少晴天多,外头明晃晃的, 还有一片的蝉儿在叫,直把树梢头的荔枝叫红,潘三金却觉得好似有一股凉风吹来, 阴嗖嗖的。
现在他知道了, 七月半,那是真有鬼。
“明儿爸爸就去镇上,买点香烛纸钱, 请祖宗吃一顿好的,再杀只鸡。”
潘垚为鸡寮里不知是哪只要遭殃的公鸡鞠了把鳄鱼眼泪。
“鸡腿我要吃红烧的,香!”
“……知道了。”
……
六里镇上,阿国、阿添、还有小超几个,当年出事时候,恰好是七月半前后,六鬼寻来,镇上的人都知道了当年溺水的真相,还见了阿添几人的魂。
不知道有魂灵时候,年节的供奉都没少,这确定了人死后当真有魂灵,生者只会更加的惦念和慎重。
潘垚去了趟镇上,为阿国阿添家里的供奉做了一回顾问。
是夜,天上一轮圆月。
圆月投下沁凉的月光,放眼看去,有种幽冷的明亮。
今夜有风,风吹过树梢头,有沙沙地声音,虫儿鸣叫的声音好似都弱了几分。
潘垚能听到,除了风声,树叶声,虫鸣声,虚空处还有另一种声音,侧耳听去,咔嚓咔嚓又哗哗作响,像是什么拖拽在地上。
一步一步,又一步——
缓缓前进。
“这是恶鬼,声音是铁链,恶鬼罪孽缠身,上了阳间脚上也带着脚镣,有阴间的束缚,行事也能多一份谨慎。”
玉镜府君的声音有些轻,风一吹,声音好似都散开了。
他侧头看去,正想问潘垚怕不怕,就见潘垚一脸兴色。
“恶鬼?”
“走走,咱们去瞧瞧。”
阴历十五是地宫圣节,这一日,鬼门大开,对于阴间的众鬼来说,这一日是狂欢的盛宴日。
重返阳间,享人间香火供奉。
潘垚拉了拉玉镜府君的袖袍,想去瞧瞧恶鬼,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寻常的鬼不一样。
青面獠牙?
身长数丈?
行走间会不会阴风阵阵?
潘垚可好奇了。
玉镜府君笑了笑,抬脚跟上。
空气里有香烛的香气,在十字路口这样的地方,一阵风吹来,灰烬旋转飞天,潘垚瞧去,能看到别人瞧不到的。
只见数个幽魂挤在十字路口,飞天的不是灰烬,是漾着金光银光的金银元宝,还有一些食物精炁。
这是人们在十字路口布施孤魂野鬼,毕竟,人吃饱了就不闹,鬼也一样。
积阴德,保平安。
七月十五这日阴气重,街上的行人少,一些心里讲究这些的,早早就关了门回家,也有没那么信的,想着一家老小,再想着店面租金,皱了皱眉,还是同以往一样,开着店铺到天黑。
“嘿!”一道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声音才落下,一件外套也跟着声音飞了过来,正好落在鲁鸿平的脑袋上。
“干什么,臭死了!”
鲁鸿平气急败坏,一把扯下盖在头上的外套,鼻子嗅了嗅,嫌弃得不行。
一股子的汗酸味儿,埋汰!
鲁鸿平将外套丢了回去,“这么脏,自己拿着!”
“哟!你还有脸说别人埋汰呀。”从后头大步上前的是鲁红平的同学张巧峰。
两人不但是同学,还是同一条街上住的,打小一块玩,一块去煤渣堆里捡煤核,一块上下学,比亲兄弟还要亲。
“我可都听说了,你小子才埋汰人,都这么大的人了,天天夜里在家屙屎,也不去公厕,啧啧,还要我姆姆给你倒痰盂!”
张巧峰箍住鲁鸿平的脖子,笑笑闹闹,月光下咧嘴,露出一口的大白牙。
“羞不羞呀。”
a市这地方,亲近的人家喊伯母,那不喊伯母,得叠声喊一声姆姆。
十四五岁的大男孩,手长脚长,因为抽条,个子瘦削颀长,不用怎么捯饬,那都是带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和帅气。
一声姆姆,尾音微微上扬,爽朗中带两分小孩的娇憨,大婶子听了,那能乐呵得塞个苹果过去。
“起开起开!你沉死了。”鲁鸿平半点不觉得张巧峰讨巧,扭了两下,将人箍在脖子上的手甩了下去。
脸垮了垮,眉眼一耷拉,薅薅发,又烦又憋闷。
老妈真是的,怎么啥事都往外头讲啊!
这都第几回了?第几回被人打趣了?
鲁鸿平心里又气又憋闷,显然,自打他妈妈在外头说了他的糗事后,他不是头一回被人揶揄。
两个小子一道往前走。
“哎,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不去公厕上厕所啊,咱也大了,老用痰盂不成,你自己说说,像不像话?”张巧峰自问自答,嘴里还啧啧发声,“要是我,羞都羞死了。”
鲁鸿平也快羞死了,气血上涌,脸上“腾的”一下发红了。
他又羞又恼。
“你以为我想啊,它肚子就要晚上疼,我有啥办法。”
“晚上也不耽误去公厕啊,咱们解放路的茅子胡同虽然老旧了些,不过,这路灯还是有的嘛。”
鲁鸿平支吾了两声,末了肩膀一耷拉。
好吧,他承认了,他怕鬼。
“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咱们八岁那一年,我都见鬼了,我才不要半夜三更的去公共厕所,现在都我自己刷马桶了,真的!”
他之前是马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