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1 / 2)
潘垚就将灯笼又给他玩了玩。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女子抱着小六,冲潘垚微微颔首,身影一淡,步入虚空,不见了踪迹。
第二日,小庙里。
潘垚拿过炭炉边的烤橘子,翘着手指头给自己剥了一个,一边吃,一边和于大仙说起这事。
“她说自己姓李,是娘娘座下的弟子,昨儿祈花,送了三十六朵石榴花出去,她就载了三十六个孩子出宫门,有一朵是何美娟祈的,人家还没成亲呢,这不,娃娃就又给领回去了。”
“……一路上一直哭呢,两船的人,就他被领回去了。”
于大仙:“胡来!还没成亲求什么子啊,真是胡来。”
潘垚点头,“我瞧那李夫人也没有生气,应该不要紧吧。”
于大仙想了想,道,“应该无妨,娘娘最是心善了。我听你说,那何美娟年纪也不大,去年刚满十八?”
潘垚点头。
于大仙:“那就更不要紧了。”
青石镇有临水宫,六里镇就在青石镇隔壁,虽然前些年破四旧,但这临水宫却被护得很好。
无他,据传,顺天圣母是救产佑童的娘娘,自古以来,妇人生孩子,那都是入鬼门关的。
就算现在有卫生院,生孩子这事还是很不容易。
孩子从小小的人平平安安地长大,更是里不容易。
六里镇和青石镇这一片,孩童未满十八岁,家里都有供奉娘娘神位,求娘娘保平安,护着孩子长大。
初一十五进香,元宵,中秋和除夕还要拜神。
何美娟在娘娘眼里,那也还是孩子,自然是不会计较。
左右无事,于大仙给潘垚讲了顺天圣母的故事。
顺天圣母名为陈靖姑,少时拜入闾山感天大帝许真君门下学法,生前造福于民,殁后得人间信仰,被奉为神灵。
于大仙叹了一声:“古时有一句话,叫做辞步隐岁寿。”
“陈娘娘学成下山时,走了二十四步就回头和师父道别,许真君便知,这二十四岁那一年,是陈娘娘的劫难,就嘱咐她莫要用法,万万要保重自己。”
“后来,陈娘娘二十四岁那年,有一处地方大旱,民不聊生,尸横遍野,人间惨状。”
“娘娘心慈,为了祈雨,不顾自己怀了身孕的危险,也顾不得师父说的,二十四命里有劫这一事,脱胎藏胎,将胎儿藏好,便开始施法祈雨。”
“就要成功的时候,那藏起的胎儿被长坑鬼害了。”
母子同身连心,更何况还是那未出世的胎儿。
胎儿被害,陈娘娘也就殁了。
“后来,她得许真君莲花化身,塑得金身,人间信仰,最后得道成仙……”1
潘垚听得认真,感叹道,“应该多走几步的,不过也不要紧,当仙人也很好。”
于大仙一拍潘垚脑袋,“顽皮!”
……
时间过得很快,冬已过,春天在人们不知不觉的时候,悄悄地来了。
田野间有了嫩绿的草探出头,随风招摇,远远地看去,绿草就像一块大毯子一样。
农历二月十六这日,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六辰值日,又叫做黄道吉日。
动土的日子,也就定在了这一日。
于大仙背着手,跟在潘垚里后头。
想着这是自己未来住的地儿,他分外的上心,这一上心,也就分外的啰嗦。
“土土啊,老话都说了,动土须避太岁,方可享福无忧,老仙儿我以后有没有福气享,就看你这第一把锄头,你可得瞅好瞅准喽。”
潘垚笑道,“师父,你就放心吧。”
“你自己也说了,太师父给你看了面相,你是左仙库有美痣,食仓满满,老年有福的面相,不急不急。”
和老仙儿闲话了几句,潘垚便寻着动土最适当的位置。
她先依着于大仙教的口诀,算出了今年年煞在西方,利在东南方,末了,用望气术一看,果真如此。
“师父,年煞放在西,利在东南。”
于大仙一听,立马拎起铜锣,在西方方向,用力的敲了六下,破去这年煞。
一边敲,另一边,他不忘道。
“我算出来的也是这样。”
潘垚偷笑,“是是,师父是这个,厉害着呢。”
她竖了个大拇指过去。
除了煞,便要动土,潘垚拎着锄头,寻着这房子要盖的位置,找到中心的地方,锄头掘地,从中心开始,一路往东南方的大利方向掘去。
最后,潘垚掘了一条三十厘米深的小沟。
那边,周爱红和潘三金也一道帮忙,菜篮子打开,拿出供品祭拜地主。
五方五土龙神,前后地主财神。
甜点糕饼,发菜汤圆……前头红烛两根,清茶三杯,筷子一双。
周爱红年节时候都有摆地主,这事儿她都做惯了的,她一边化元宝,一边念叨,让土地公土地婆来享供奉,保佑动土平平安安。
……
起房子的人经过九龙镇的孙永传介绍,于大仙请了陶一峰。
孙永传:“别看小锋那孩子年纪轻,手艺可真不错,认真又细心,做这一行,别的没有,心细踏实,它绝对是最重要的。”
“而且啊,他价钱还公道!”
一听公道,于大仙就应了下来。
陶一峰来芭蕉村后,见着潘垚和于大仙,面上带着雇主和生意人的客气,早忘了自己和这俩人在船上有过一面之缘。
谈了价格,又说建房子时候,要包师傅早上和下午的点心,还有一顿午饭,一切都谈妥后,陶一峰这才在那儿画地量尺。
他将别在耳朵后头的笔摘下来,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算着要用的材料和砖头数目。
于大仙盯着陶一峰,皱了皱眉。
“我怎么觉得,这小伙子有点面熟。”
潘垚:“咱们见过呀,我还和你说过,他面相怪,是红线牵起又断,姻缘一直不成的光棍儿。”
于大仙恍然,“噢噢,船上喝汽水馋你的那一个!”
“瞎说!我才不馋!”潘垚恼羞成怒,瞪了于大仙一眼。
那边,陶一峰算完,走过来问于大仙。
“老伯,你们是要用红砖还是青砖?屋顶还做瓦片的吗?”
这时候的房子,一般都是瓦片做屋顶。
想着以后都没人烧瓦,要是瓦片破损,换都不好换,潘垚和于大仙商量,直接用水泥浇顶,就是废些钢材,钱多花一些。
就是在青砖和红砖上,于大仙有些犹豫。
红砖一块三分钱,青砖五分钱,老仙儿瞅了瞅青砖,又瞅了瞅红砖,揪了揪发,左右为难。
改选哪个好呢。
红的喜气,青的大气。
“用青色的,回头砖与砖的缝隙里,咱们再刷黑缝,特别好看呢。”
陶一峰听了,在旁边赞同,道。
“阿妹说得对,左右大钱都花了,也不差这一点,青砖确实更大气一些。”
“而且啊,青砖更贵两分,那是因为它更难烧,用的是水冷却,工序更多,也更耐用一些。”
于大仙:“成吧成吧,咱们就用青砖。”
陶一锋将那一页写了材料和用度的纸撕了下来,递了过去。
他一拍大脑,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