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那一天,在齐河和一帮富家子弟的嘲笑中,他和几个k班学生屈辱得如同狗在地上爬,可每每回忆那一天,让他感到恐惧的不是羞耻回忆,而是无意走入二层客房后,亲眼目睹见到史雁柔朝自己仓皇奔逃而来,她好像喝多了,跪在地上胡乱说古怪的话,又神神叨叨哭泣着让他救她。
留有一道缝隙的房门后,赤身裸体的几个人神情冷漠,眼中意乱情迷的诡异情绪汹涌。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那位人人都称赞郎艳独绝、儒雅风流的学生会长顾骁居然也会流露出邪欲滔天的表情。
他们如同堕落魔鬼,纵身充满虚幻幻象的伊甸园,左手权,右手势,掌控一切,帝王般被人簇拥。
不知道史雁柔发生了什么,但到现在他还能回忆起,当时她跑出来,双颊幽红的脸蛋上写满惊恐,扑倒在他脚边,断断续续说着一句话。
许之余艰难地吞咽口水:“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
怀玥眯起眼,线索来了。
时间对得上,看来史雁柔应该是在邮轮上出的事。
她膝盖用力往下顶,气场全开,语气冷沉得仿佛寒冬腊月砸在人脸上的冰雹子。
“把她的话复述一遍。”
感觉刀还没抽离,背痛难忍的许之余又急又怕深吸一口气,试图去看她的面孔,却在感受到明显的愤怒呼气中后怕地低下头,只能连忙继续说下去。
“她说得很混乱,我只记得她说了三个名字,yi,zhuzhu,xiaorou,也不确定什么写法,然后她很小声说他们被塞入了箱子,要我记住他们,要我帮忙报警。当时我特别害怕,我就跑走了。这件事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
一听,怀玥眉端紧皱,什么玩意?
三个人,被塞入箱子?
难道说史雁柔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后才被灭口吗?
许久没得到回应,许之余绞尽脑汁回想,须臾,忙不迭发誓:“我没撒谎,我说的是真的。我还知道史雁柔经常会逃课,每次回来都会生病请假。学校里有很多人都在说,她被老男人包养了,老是出没在天上人间和人开房。”
【天上人间】——
怀玥牙关倏然一紧,立刻问道:“她在几层出没?”
许之余哪晓得几层,慌忙解释:“这我不知道,流言出来后她就被孤立了。”
怪不得,怀玥想起史雁柔混乱的零碎文字里,偶尔出现过几次流言蜚语是世上最锋利的武器这种字眼。
她还曾凌乱无序写了一堆抽象的语句:
【我是飞蛾扑火的蛾。一只千疮百孔也要撞南墙的黑色飞蛾。我落入黑暗,努力振翅翩跹于黑暗,寻找着唯一的曙光与出口。哪怕充满尖锐词汇的高墙竖起,滔天大掌将我压入丛生荆棘,我也要飞出去。希望在南墙之后,撞开它不是我的使命,但我必须去。】
联想许之余的话,怀玥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
史雁柔案绝对没那么简单,如果她单纯因为惹了陈停云,被五人团霸凌,那么天上人间又是怎么回事?
所以,不止。
五人团或许是起因,她一定在这个过程中接触到了什么秘密,譬如被塞入箱子的三人,只是假如是这样的话,对她动手的应该是五人团家里人,嫌疑最大的就是陈述刚,可按照时间线来看,她应该是在封淮邮轮上出事。
细思间,许之余弱弱声音响起:“她本来就不洁身自好,如果不是这种流言,我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怀玥蓦地低眼,一股无名火蹿上心头,掐着他手腕的忍不住加大力道。
“你在给我放什么屁?嘴巴这么贱,不撕你难受?”
怀玥真是一点都不想听这种构陷。
只看那小姑娘干干净净的面孔,清清白白的资料,她就知道她一定是努力生活的向阳花,决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抽象的日记她差不多意会到一点,也许史雁柔在做一件很了不得的事,她是个好女孩。
就算真被包养,这群垃圾也不配指点。
许之余疼得叫起来,怀玥听着烦,闭上眼缓和情绪,随即松手收刀起身:“最后一个问题,她什么时候开始经常逃课。”
捧着手叫疼得许之余根本不敢忽略,实话实说道:“好像,大概是去年9月份开始。”
对上了。
怀玥腮帮子一紧,正是史雁柔日记开始时间。
而九月份去年刚开学,也是庄昕芸被陈停云纠缠的时间。看来更多的还得去问她才行。
大致有了想法,怀玥居高临下俯视躺在地上打冷战的许之余,语气森然地警告道:“把今天这件事捂严实了,要是你和陈欣说一个字,我刚才和你说的,一切说到做到。”
【陈欣】两个字让许之余自诩聪明的脑瓜子彻底当机,惊慌失措拖着腿坐起来,“你怎么知道她!”
如果说怀玥本来还是百分之九十肯定,现在就是百分之百,她冷冷笑着:“关你丫屁事,多什么嘴?”
反正他也不敢说出去,要是说出去,陈欣第一个收拾他。而且就算说,也不怕。
查得到,她怀玥直接退役不当兵算了。
说完她丢下一句警告后,径直往巷口走。
“但凡你嘴巴里蹦出今天事一个字,我马上就让你老板知道你没满18,他背景很深,你死无全尸都是轻的。”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许之余惊惧万分,脚步声远去,以为这恐怖女人要走了,刚才还洋溢着害怕的眼神一点点变得阴毒。
“臭女人!”
谁知刚喘上口气,他下颌忽然重重挨了记重踢。
女人的皮靴踩在他咽喉处,一点点施压下来,剧痛残存,窒息感已油然而生,他痛苦挥舞着手,耗尽全身力气想要拨开这只脚,却只是徒劳无功。
濒临死亡的错觉里,他听见女人冰冷而无情的声音犹如魔音一句一句响起。
“史雁柔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痛苦,这滋味你得受。如果当时你帮一下她,她就有机会活下去。”
“可惜你没有。”
“所以你活该。”
“从今往后,你每天每夜都要梦见她。把你两幅面孔收收,我就在暗处盯着你,但凡你做出一件让我不爽的事情,我一定会把你干掉。”
怀玥一直觉得比起五人团更可恨的,是旁观者的冷漠。
如果直言者被迫噤声,正直者被迫弯腰,诚实者不得不撒谎,那一切情有可原,畏惧权势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可他们,全都是自私贪婪的卑鄙者罢了。
这绿茶兮兮的小崽种假使有过一丝怜悯或勇气,哪怕只是伸过手,怀玥都不稀罕揍他。
这回她是真爽了,但还不够。
摸出手机一看,正好十点半,庄昕芸还没下班,得去赶个趟。
二话不说抬脚离开,等许之余局促呼吸平静下来,空荡荡的巷口哪还有什么人影,他松了口气。
微风流转,月色朦胧。
巷子里黑得仿佛有什么鬼魅正在窸窸窣窣爬出来。
才得知史雁柔已经死亡的许之余惊恐回望漆黑深处,瞳孔骤缩,脸色越来越白,他以为她只是失踪……原来她死了?是…他害死了她吗?
黑暗中仿佛凝聚起少女身形,许之余尖叫一声,惊慌失色爬起来,连滚带爬往外跑。
没人看见,潮湿阴暗的巷子里,左边有着钢筋镂花天梯的三楼缓缓走出来一个身穿运动服的女人。
“叮